绿荫。
他说:“先废太子死后,先帝其实最属意于你父亲,是先皇后所出,又是他一手带大。但你父亲一直不愿意坐这个位子,反而力保他的二哥,也就是如今的皇上登位,先帝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更何况,皇兄少年之时也不是这样的,人都是会变的。”
夜风轻轻地吹过,从池塘上徐徐地飘过来,在夏夜中难得地多了一丝清凉。庭中花草散着芬芳,与这柔柔的夜风一起,轻轻拂过两人的衣襟。
“恩将仇报,以怨报德,”阎止看着夜风之中草木摇动,轻轻地,“我们这位陛下,心性向来如此。”
萧翊清说得累了,靠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他想喝一口桌上的梅子茶润喉,可最终没有动。他如今吃不下去任何东西,即便是喝药也会如数吐出来,只能勉强喝下去一点清水。但是天亮便要庭审,他不欲使阎止分神,便嘱咐众人不要提起此事。
他收回视线,平了平气又继续道:“不合时宜的温情,不合时宜的狠毒,瑞王变成如今这样,也是陛下一手教出来的。他心中忌惮恐惧的人太多,便难以甄选有能之人,能被扶持起来的都是庸懦之辈,无怪乎朝堂衰微。”
他停了一下,忽而看向阎止道:“兖州案平定,朝堂必将为之翻覆。凛川,来日若你入朝,当选贤才良将为辅。”
阎止不知为何觉得心中一空,一种没来由的慌张忽而攫住了他。他侧过身抓住萧翊清的手,切切道:“凛川临朝尚浅,恐怕要难辨良才。朝中济济,何人贤良,我只有靠四叔才能甄别呢。”
街上打更又响,该到入宫的时候了。
萧翊清笑着答应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前去。阎止不舍地起身,换罢朝服很快便回来了,见萧翊清站在廊下等他。月色还未下去,他一身月白华服长身而立,像一道清而长的竹影。
他上前几步,伸手整了整阎止的衣襟,又为他把冠冕扶正,把阎止的双手握在掌心珍重地拍了拍,抬起眼睛看着他道:“你这孩子……来时路这样艰难,你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不知历了多少艰难险阻,四叔心中你以为荣。你父亲与国公爷看着,想必也是一样的。此去上殿翻案昭雪,必将光明万里,前路坦荡,什么也不要怕,只管去做便是。”
“四叔放心,”阎止看着他,“你在府中安歇便是,不必为我担忧,且等着宫中的喜讯就好了。”
他走到庭中却又回头去望,见萧翊清仍立在抱厦里,神色间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目送着他。他没来由地心中茫然,涌起一阵酸楚与惶恐。
他往回走了几步,到了阶下又仰起脸来:“四叔,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我还有话要和你讲……好吗?”
“我知道,”萧翊清轻轻笑着,伸手抚了抚他的头顶,“四叔就在这里等你,去吧。”
萧翊清扶着廊柱久久地立着,直到那道背影走过院门,与他满眼不舍地最后一望,终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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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破晓,兖州城外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天上星夜仍在,四下黯淡得看不清楚,只有朦胧的影子。
距离换岗还有不到一刻,岗哨极目远眺而去,不见荒原上风吹草动,便揉了揉眼睛,尽力提起些精神来,盼着什么时候能下去好好睡上一觉。但就在他揉眼的瞬间,只觉得余光中一道亮光裹挟着劲风掠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
他不禁转身去看,只见三四支白羽箭尾带火星,正朝着箭楼而来,唰的一下将盖顶的茅草点着了。他霎时就醒了,掏出腰间号角用力吹响了三遍,高声报喝道:“军情滋扰,城防戒备!”
城门应声而开,两队巡防从中飞驰而出,灭了火提戟布盾列成一排挡在城外,却见远处一片空茫,仿佛那几只白羽箭是凭空飞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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