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朋友?
出国这两年,他和这边的朋友都断了联系。
他像一片孤舟,没有哪片海域属于他,他也不会为哪座灯塔停留。
封燃开始喝最后一杯。
上头是一层厚厚的云朵,像奶油,下面的酒很清澈。很漂亮的一杯酒。
封燃歪着头打量,他今晚第一次仔细地看一杯酒。
老板在他对面坐下,点着一支烟。
火星和烟雾里,他端着酒杯,神色自若,迷离的目光里,带着颓废的美感。
半杯酒下肚,老板灭了烟,说:“你手机有密码吗?”
“没。”
说完这话,他把最后一点酒送进肚子里,身体飘了起来,像油浮在水面。
他眨了眨眼,一切开始疯狂地扭曲晃动,仿佛拥有绝对力量的浪,能轻而易举吞噬他。迷朦中出现一束光亮,他伸手去抓,然而太过遥远,又变化多端,总不能如意。他突然心潮起伏,很想落泪。
身体猛然落入一个怀抱,温暖,有力,他挣扎着,想索取更多,像溺水人抓岸边草。
无意识间,两个音节带着浓重的酒气,在唇边溢出:“沈……执。”
“是我。”
凌晨三点,酒吧大多都打烊了,街道不再那么喧闹,司机调低靠背,窝在座椅上,鼾声如雷。
沈执仍在等。每有人出入清晨冷,便在心中记下一笔。从封燃进去到现在,已过去四个小时,所有的客人,都离开了。
一个好的猎人,要有耐心,等最合适的时机出手。
他看了看手机,这期间,没有人给他打电话、发信息。
他下车走进‘清晨冷’。
门口立着小黑板,写着三条无厘头的“本吧规定”:
一、禁止歧视无业游民。
二、禁止调戏老板。
三、禁止调戏老板的猫。
他的目光越过小黑板,一眼看到了倒在沙发上的封燃。
以及蹲在一边,行为鬼祟的长发男。
沈执走过去:“封燃?”
封燃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
“你怎么样?能站起来么?”
“他喝多了,”长发男说,“还没结账呢。”
沈执架着封燃离开,老板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一副看戏的样子。
“今天有二十六个人找他搭讪,他都没怎么理,只顾着喝酒。大概心情很差,而且意有所属。”
“嗯,多谢你照顾。”
“小事,”见他搭腔,老板顺势告状,“但是他很过分的,他竟然想拽我的头发,还要用头发编中国结,太过分了。”
封燃醉酒,不仅不闹,反而失去锋芒,安静又温和。偶尔睁开眼睛看着沈执,目光柔软。
沈执嘱咐他别在车上睡,他点点头,靠回沈执肩膀。
带他下车、开门、上楼,也不怎么费力。
好几次,他都在怀疑:“你真醉了?”
封燃一直否认,直到进屋,他最后一次回答问题,摊开手来,慢条斯理:“都说了多少次,真没醉!酒单,我要刷酒单。”
沈执扯下他的外套,说:“你要是吐这儿,明天可以刷被单。”
人安顿下来,沈执把穿过的衣服丢进洗衣机,进淋浴间,水流开到最大。他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身体的接触——才认识几小时,当然算陌生人。
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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