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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铲被夺去时,他如梦初醒。

沈执早挂了电话,锅里的菜都糊成渣了。

厨房里弥漫着焦味,沈执开了窗,说:“走神了?”

封燃怔怔地看着他,有满腹言语,诸如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你到底在想什么以及能不能让我死了得了别折磨我。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转身埋头上楼去,步伐匆匆,沈执问怎么了,他说了两个字:“洗澡。”

他褪去所有衣服,站在淋浴间那面落地镜前。他很久没照镜子了,里面的人太陌生,他呼吸暂停了几秒,恐惧密密麻麻地涌上来。

因为不健身不控制饮食,从前引以为傲的身材如今消瘦干瘪,只剩下腹肌若隐若现。这是一具他放在从前一定嗤之以鼻的身体,是那种他最提不起兴趣的,毫无张力的身体。

那张脸既憔悴,又邋遢。几日没洗的、蓬乱的头发、黑眼圈、没修理的胡茬和眉毛、干燥泛白的嘴唇……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犹记得二十三岁那年,出狱那天,他回到家,也是这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年多没照镜子,除了零食袋或水面的倒影,没有机会看见自己的样子。

情绪避无可避地带他回到那时的境况去。

人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他怎么会再一次把自己搞得一无所有?

他突然心悸,走到莲蓬头下,这里或许是唯一一处沈执无法监视着他的地方,但只能待二十分钟。一超时,沈执会敲门。

水流的声音很大,盖过了一切,他压抑的哭声,颤抖的喘息声……他的手上下动作,然而十几分钟过去,那物什毫无动静。

他慢慢地蹲下来,沐浴露冲进眼睛里,刺出的泪和水流一起下落。

大脑一片空白。

操他妈的。他骂了一句。厌恶感从胸口腾出来,胃部一阵轻微筋挛。他握紧拳头凿过去,脆弱的器官在皮下绷紧,坚硬如石。

他用力捶打自己,直到眼冒金星,直不起腰。低头看,皮肤已青一块紫一块。

活该,他想,谁让你这么恶心。

沈执在门外敲门,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入:“封燃,你怎么了?”

他站起来,忍耐着眩晕,围上浴巾。

见他不说话,沈执提高了点声音:“封燃?没事吧?”

封燃啧了一声:“你比监狱长还守时。”

他拉开门,与沈执擦肩而过。

沈执说:“水擦干点,小心着凉。”

他去卧室随意擦了擦身体,换上干净衣服,涂了面霜剃了胡茬,好好捯饬了一番,可身体强烈的排斥与疼痛,仍没缓解半分。

胃是“情绪器官”——以前有个人这么告诉他。这样突然的不适,是它提示,过激的情绪正在占领他、伤害他。

他坐在床上发呆,神色阴郁。

沈执在门口探头:“怎么了,不高兴么?”

他脱口狂言:“打到一半被你喊出来了,你说呢?”

沈执眼神闪了闪:“等晚上——”

“不用。”他硬邦邦地打断,心里茫然又荒芜。

要如何说服自己承认,不知何时开始,没有沈执,他的身体再无法萌生任何欲望。

他早已被驯化,被杀死。

他突然不寒而栗。在千千万万个痛苦与欢愉支配的夜里,究竟是渴望更多,还是抗拒更多。

第55章 虔诚

闷在室内时,四季变迁不那么明显,一日,封燃穿着长袖做饭,竟热出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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