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岑西径迈过几节台阶,伸手扶她,表情辨不出喜怒。
罗雯一把打开他的手,身体应激一样开始颤抖,慌张道:
“你要干什么?你也要学江佑亭打人吗?”
“我是你妈!”
她的声音异常尖锐,带着歇斯底里的恐慌,
江岑西有瞬间被拉回幼年挨打的时候,抬起的手停在半空,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我不会。”他徒劳的争辩罗雯根本听不进去。
时髦洋气的卷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脸上的皱纹很重,细看那双眼睛,看向江岑西时恨意中夹杂着畏惧。
“江岑西,我是你妈,我当年也不想把你丢下,但是我活不下去了,他们天天来砸门要债,你妹妹又那么小,我不走能怎么办?”
如果活得下去,谁想远走他乡?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江岑西觉得自己的大脑被撕成两半,一边是酗酒赌博家暴的江佑亭,罗雯抱着他,不让棍子落在他的身上。
一边是随着他长大,拿起棍子反击时,罗雯逐渐对他升起的恐惧。
幼年的江岑西想不明白,为什么保护他的母亲开始怕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把讨债的人赶走,妹妹都会躲在柜子里看着他哭。
有些事慢慢就懂了,
她们看向他的眼神,和看江佑亭时,没什么不同。
人总要学着活下去,江岑西拿起棍子反击,罗雯带着江烁远走他乡。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江岑西又重复了一遍。
“你不恨我?”
罗雯突然拔高音量,“不恨我,家门都不让我进?”
“我和江佑亭离婚可什么都没带走,这些东西现在都在谁手里?”
她不敢和江岑西硬来,只能卖惨:“江岑西,妈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自己,你妹妹她还在上学啊。”
“没有房子,人家不让领证进门,烁烁会被人说闲话的啊,她还这么小。”
“岑西你听妈说,这房子我不让他们动,等烁烁成年,就写她名下,你不是最疼烁烁了吗?”
江岑西上一次和罗雯离得这么近还是六年前,罗雯走时给他喂了安眠药,没想到江岑西在她们收拾东西时候醒了。
跌跌撞撞跑出来,一头撞在纸扎上,罗雯拉着江烁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江佑亭的尸体停在充当灵堂的院子里,
晃动的烛台,被翻得空荡荡的居室四敞大开,江岑西挣扎着向门外爬,一时竟不知是不是那个人又爬出来了。
一别六年,
罗雯对他又恨又惧。
独留江岑西抱着记忆里那点孺慕之情不放,仿佛罗雯还是当年那个抱着他和妹妹躲起来的母亲。
“妈。”
江岑西不知道这个称呼喊出来还有没有意义,
“你知这栋房子是怎么来的吗?”
“你知道我没有高考吗?”
“你知道我断了一条手吗?”
江岑西从来没有怪过罗雯,曾经不懂事时想着,罗雯会不会某天回来 ,把他也带走。
懂事后又想,她一个人带着妹妹在外面要怎么生活。
他没想过,罗雯真的就不要他了,市侩的算计也用在他身上。
“我不在意车,也不在意房子,你和烁烁能搬回来吗?”
江岑西话落,就看到罗雯眼里掩饰不住的厌恶。
她连装都不愿意装。
江岑西低头看她,想把两人独处的记忆修饰的美好一点,却发现两人连体面都不能给对方。
“是不是于鑫逼你来的?”
“你看到我打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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