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显贵,一顿饭钱足以抵寻常百姓家半年嚼用。
傅棠梨神情自若,闻言不过道:“我什么都吃得,哪里就那么金贵了。”
婢女哪里肯信,继续献殷勤:“听闻娘子长于渭州,西面的饮食与长安又不同,殿下已经着人去渭州寻觅当地的厨子,只是路途遥远,娘子还需等待一段时日。”
傅棠梨放下玉箸,用帕子按了按嘴角,轻轻地叹了一声:“因我一人故,如此大费周章,真真令我心下不安。”
婢女笑道:“殿下吩咐,只请娘子安心住下,若有所需,无所不应。”
傅棠梨目光微微一动,颔首而已,不再说话。
餐后,傅棠梨道是屋中沉闷,要往四下里走走去。
婢女请了淮王示下,得到首肯,回头便忙碌起来,拿出一件珍珠滚边紫貂大氅为傅棠梨披上,又捧了熏笼、如意香斗、暖水瓯、巾帕、拂尘等物,怕下雨,还带了一柄紫竹玉骨伞,一行人足有七八个,簇拥着傅棠梨出了房门。
傅棠梨所住的这屋舍临水而筑,庭前几树杏花,窗畔一片蒹葭,梧桐和芭蕉错落道边,间有太湖石嶙峋分布,楼阁掩映,高低各成形态,清雅有仙气。
那两只白鹤居于水岸,见傅棠梨出来,还飞过来绕了两圈,大约是认出她了,十分不喜,鸣叫了两声,又飞走了。
沉云散尽,春色暖阳,今日天光颇晴好。
傅棠梨沿着石径漫步,穿过长长的回廊,路过一处小亭,又见有清池小桥,藤萝垂蔓,她仪态悠闲,观看周遭景致,随口闲聊:“这庭院实在大,半天不见门墙何处?”
婢女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为首的那个又出来答道:“此处乃是避暑的别院,只建了亭台楼阁,并无围墙遮挡,前后衔接通透,住起来才畅快。”
傅棠梨顿住脚步,眉毛一挑,略表诧异:“如此,岂不怕贼人混入其中?”
婢女面带矜持之色:“此处乃淮王领属,殿下在此,震慑宵小,有何惧哉?”
看来淮王府上的奴仆也和主人一般,骄傲自恃,这很要不得。
傅棠梨抿嘴笑了一下,转头就把这个话题抛开了。
再走了一段路,婢女就不太肯了,劝说道:“出来有会儿工夫了,娘子不如先回去歇歇,若殿下一会儿过来,看不见您,就不好了。”
傅棠梨也不生气,微笑着点了点头,返身回去了。
回到房中,傅棠梨闲来无事,吩咐婢女备了茶与茶具,亲自动手,磨了茶粉,而后,又令婢女去请淮王过来一趟。
待到赵上钧进门,傅棠梨坐在窗畔案几边,正在煮茶,见到他时,抬起眼来,莞尔一笑:“道长,新茶正香,共饮一杯无?”
赵上钧没有回答,他拂了拂衣襟,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
茶釜中的水烧开了,傅棠梨舀了一勺龙园胜雪茶粉进去,粉末被热气扑腾着,散开一种生涩而微苦的香气。
“那日我去得迟了,你在长风亭沏了茶,我却不曾喝到,颇为遗憾,今日我请你喝茶,算是赔礼吧。”傅棠梨的声音轻缓柔和,仿佛叙着寻常闲话,和昨日那般小心局促完全不同了。
赵上钧的面色依旧平淡,他靠在窗畔,外间的日光落入他的眼眸,有了一点温煦的错觉。
傅棠梨盘腿坐在蒲团上,腰肢挺得笔直,下颌微抬,举止优雅,笑起来的时候,仪态也是曼妙的:“其实这是你家的茶,但既然你说了,有你在,我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也不客气,借花献佛,你不会笑话我吧?”
赵上钧终于开口,语气平常:“我既说过,自然作数,但凡我府里有的,就当作是你自己的,不必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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