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她甚至已去法觉寺见过郦婴。
五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去见郦婴。
见着时,邓珠也吃了一惊,仿佛跟她往日印象里不一样。
郦婴双鬓染霜,看着显老。不过虽是显老,却并不显颓。
他双眼似有火光闪动,好似被关住的野兽,显出强行压下的躁动。
这也不奇怪,心爱的女娘死了,他偏生又成为了杀人凶手,生生被禁在法觉寺里五年。
郦婴自然快要发疯了。
邓珠也问过去法觉寺送东西的仆人,问郦婴日常饮食起居。
郦婴被冤困于法觉寺,他显然很不甘心,更不愿认命。
他日常起居一如从前,一日三餐按时进食,早睡早起。甚至每日会修整仪容,在那逼仄小院里锻炼身体,练武不辍。
那小院不过一丈见方,小得很,接近正午时候才能见到阳光。
邓珠第一次见时,竟不觉悚然一惊。
就是在这样的院子里,郦婴保持了身材,并未发福,人也没有疯。
邓珠虽不愿意承认,郦婴确实是心性坚毅胜于常人之人。
就像从前做夫妻时留给邓珠的印象,昌平侯是个有主意,沉得住气的人。
那时邓珠很为这样气度折服,从来未想过拿捏自己的夫郎。
若不是亲眼所见,邓珠也很难相信郦婴会为陈薇那样的小娘子发疯。
如今郦婴虽双颊斑白,却亦犹自背脊挺直,宛然如剑。他没问邓珠这五年来为什么不来看他,只轻声说道:“邓娘,你来了。”
他又说:“这几年,家里劳你操持,辛苦了,多谢。”
就好似两人只是几日未见,而不是整整五年光景。
做夫妻那么久了,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郦婴想要出来想疯了,但郦婴倒是沉得住气。
郦婴一双眸子望向她,说道:“是我这个父亲对不起宽儿。”
一语却说到了重点,郦婴最对不起
就是他的儿子了,令好好的孩子抬不起头来!
离开时,邓珠心里也浮起了讥讽的酸涩。
来时她也设想过郦婴会跟自己如何说话。郦婴想要脱身,少不得家里人在外奔走,这时候是他有求于邓珠了。至于陈薇,别说陈薇已经死了,就是陈薇还活着,大约是哭哭啼啼帮不上什么忙。
但无论郦婴如何忏悔,她也跟郦婴没什么情分。她愿意出手襄助,只不过是为了儿子,跟这个男人已没什么关系。
如果郦婴非要忏悔,再拿来比较,这时候再说什么还是邓珠好,陈薇远远不及。邓珠听了也不会感动,反倒会觉得可笑。
然而郦婴既没有求饶,也没有忏悔,那句邓娘辛苦也是郦婴唯一一句略显温情的话。
他大约也觉得邓珠不会因为彼此间情分再救他,于是也干脆不提了,只提邓珠关心之事,那就是宽儿。
又或者,其实他根本不在乎邓珠有什么看法,眼里将邓珠视若无物。
于是邓珠也发现了自己拧巴,郦婴求肯,自己虽不会原谅他,但也会解气。
她也想看见郦婴后悔,懊恼因亏了自己,所以才落得如此地步。
察觉自己拧巴心思,邓珠也觉得自己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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