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无法从容貌上辨析宋沅有无可能是他的儿子,他在榻边坐下凝看许久,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见昏睡中的孩子,小脸憔悴,下颌尖细,像这几日同他爹爹一样瘦了。
那天慕晚说宋沅是他儿子,求他看在儿子的面上,算她功过相抵,饶恕她过去的罪过时,他认为慕晚是在为保命而撒谎,在厌恨地将慕晚甩在榻上时,确实打消了宋沅是他儿子的可能。
但事后,他冷静下来后,却不能放弃这种可能,就算那天慕晚确实是在为保命而撒谎,也不能放弃这种可能。也许慕晚自己都不知道宋沅的生父是谁,似她那般放|荡无耻,难道当年会“洁身自好”地只私通他一名男子吗?不管只是为满足淫|欲,还是为了有个“遗腹子”,慕晚当年做宋家妇时,应都不止私通一回。
当年在江州,慕晚不知暗地里和多少男子不清不楚过,应是因为这个,才使得慕晚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生父是谁,也许是他,也许是慕晚私通的其他男人,又也许就是慕晚那个绿云罩顶的前夫宋扶风。
可怜谢疏临还以为妻子有多贤淑忠贞,还说什么要一直一直找下去,说什么这世间慕晚只有一个。恐怕确实只有一个,似慕晚这样放|荡无耻,胆大包天,欺到天子头上来的女子,这世间,确实只她一个!
皇帝心中恨切时,对慕晚所生的儿子,都不由看不顺眼,眸中浮起阴霾。因从孩子容貌上看不出什么来,皇帝别无他法,这会儿只能作罢,就打算离开回宫时,刚要起身,垂在榻上的手,忽被一只小手轻轻牵住。
榻上的阿沅,昏昏沉沉地半梦半醒,他微睁开眸子,似乎看到榻边坐着一名男子,男子的身影很像是他的爹爹。迷迷糊糊的阿沅,就以为在榻边坐着的是“谢疏临”,他牵住“谢疏临”的手,轻轻地唤道:“爹爹……”
一声轻轻的“爹爹”,令皇帝心中泛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孩子的小手柔软而无力,只要轻轻一挣就挣开了,却似黏在他的手上,不能甩脱。
明知宋沅这会儿唤他“爹爹”,应只是睡迷糊了,将他当成了谢疏临,皇帝却还是不由心神微恍,为生平第一次被孩子唤作“爹爹”。皇帝正为这从未有过的经历,心情复杂时,又听孩子轻轻问道:“爹爹,娘亲回来了吗……”
皇帝像骤然从梦中醒了过来,就将孩子的手甩了开去。就算宋沅这孩子,其实是他的骨血,应跟他姓“萧”,又如何呢?!这孩子的生母是慕晚,他痛恨慕晚,即使宋沅该是萧沅,是他的亲儿子,他也不会喜欢和看重萧沅,为萧沅有那样一个可恶的生母!
阿沅因手被用力甩开,渐渐神思清醒过来,他看清了坐在榻边的不是谢爹爹,而是那个皇帝,看清了皇帝神情冰冷地望着他,骤然受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小脸更是惨白。
皇帝见宋沅惊恐地望着他,心中冷哼一声,就要走时,手竟然又被宋沅牵住。宋沅用力紧抓着他的手,像紧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从榻上坐起身来,恳求地望着他道:“求陛下……求求陛下派些人手找我娘……”
阿沅是十分害怕皇帝,可是跟娘亲的安危相比,他对皇帝的恐惧,就不算什么了。皇帝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皇帝有许多许多的士兵和人手,爹爹到现在还找不到娘亲,一定是因为人手不够,如果皇帝肯派出许多人来帮忙寻找的话,一定可以很快就找到娘亲。
阿沅苦苦地哀求皇帝,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却被皇帝冷声呵斥:“找什么!”皇帝厌恶地看着他,冷酷无情地对他道:“你娘已经死了!”
皇帝再次将小孩的手甩开,在身后孩子伤心的哭声中,离开了清筠院,也先一步离开了谢家。虽然离开了谢家,但孩子的哭声,像还一直在他心中回响,伴着茶室里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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