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是他不得不冷落爱妻的第二年,心里正难受着呢。
“老实等着。一顿而已,难不成还能把你……”
“两位贤弟,勿躁、勿躁哇。”
边上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开口,安抚着根本算不上紧绷的场面。
“长公主殿下跋涉月余,或许舟车劳顿,身有不适也说不定。”
他语调慢悠,音量却不小,在本就不算热闹的殿室里格外明显。吃茶的、闲坐的大臣们纷纷顺着声音望了过来。
裴永安视线扫了一圈,若无其事举杯抿茶。
看他做什么,他想。就因为他点破了众人心声么?
今日宫宴,所有人都想从那位身上找出点疲态。
亲自赶赴南方赈灾,这事没几个人料到。更没人料到的是,她在淮南的时候,也没断过对朝中的监管。谁懈怠几分、谁松散半点,问责接着就从南方打马过来。
这压根不是常人所能,除非竭力。因此今晚,在座无人不以为会见到一个疲惫甚至衰弱的燕昭。
再不济,气色差些,也能让众人紧绷已久的神经松泛几分。
然而,直到现在,天黑透了。
御宴台上还是空的。
长公主没来,陛下也没来。
借着茶盏遮掩,裴永安做了个殿中许多人都在做的事情。
——眼珠一转,冒出个更大胆的猜想。
不会是病了吧。
早先就有些传闻……
然而,就在此时,殿门处豁然一静。
接着是内侍高声通传:
“陛下到——”
“长公主到——”
满殿跪拜。
先进来的是一抹明黄,衣摆掀动时金光流转,但没人看。
所有视线都落在幼帝身旁。
看清了,就都怔了怔。
年轻女子步方身正,缓步踏入众人视野。她神采奕奕,全不似接连奔波月余,倒像是歇了段长假,或是刚狩猎回来——
眼波一转,恍惚带着杀兴未尽的热烈明光。
顿时纷纷低下头。
刚在御宴台上坐下,余光里那抹明黄扭了扭,再次凑近。
“坐好。”燕昭赶在幼帝开口前先约束,“端正。”
燕祯闷闷地“哦”了声,沮丧之意明显。燕昭听着,不着痕迹地叹气。
不过离开月余,从前的管教好些都白费了。
宫宴为何迟到?小家伙居然偷偷跑出内廷想接她,又因为不熟宫道迷了路,在冷风里等了近两个时辰。
燕昭想着,就又叹了口气,转身招来内侍,吩咐人去煮碗姜汤。再坐直身,捕捉到数道往御宴台上看来的目光。
哪些是真好奇,哪些是毫无顾忌的试探,她一眼就看得明白。扫过众人神色,她又往宴席角落的位置瞥了眼,和自己人对过眼神后,就收回了视线。
晚到的片刻发生过什么,她大概也能猜个半透,但不太想在意。
至少,现在不太想。
现在,她只想快点回去。
仪仗从南辅就分开了,临行前那一幕还印在她脑海。
少年坐在小马车里,一张脸从她掀起的车帘后露出来,看上去有点可怜。他犹豫着踟躇很久,燕昭以为他要向她确认今晚的约,毕竟她之前言而无信许多次。
可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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