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揣珍宝,出手慷慨,散金如同洒水,从汴京到锦官城再到京城,跟着沉云欢玩儿了半年,天机门没有给他任何传唤,哪个正儿八经的弟子会这么闲?当然,要是硬往晏少知头上扣屎盆子,说奚玉生是他的私生血脉,那天机门给他的这些优待倒也说得通,但是作为少将军的楼子卿,对奚玉生的态度就十分奇怪了。
就算他曾说过自己与奚玉生是自小一同长大的玩伴,所以关系亲密,可沉云欢看在眼里,两人的关系抛却熟稔亲密之外,还有一层“主仆”的关系在里面,楼子卿在奚玉生面前,总是下意识流露出了侍奉的姿态。
有时沉云欢闲下来,捧着饭碗与奚玉生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也会偶尔动动脑子思考片刻——奚玉生应当有更高,且不方便示众的身份。
这个思考从不深入,直到几日前进了京城。
沉云欢站在街头,听见京城的百姓对太子赞不绝口,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故事,她信与不信暂且不提,但那些百姓口中用于赞誉太子殿下的“心怀大善”“一心为民”之类的词汇时,浮现在沉云欢脑海里的,却是奚玉生。
真正让沉云欢确认奚玉生身份的,是从晏少知安排她留在京城开始。
晏少知说需要她留下,却并没有让她做任何事,只说像前几天那样即可。回去之后沉云欢仔细回想前几日都做了什么,恍然发现,祭神节这热热闹闹的几日,她都在街上吃喝玩乐,且都是与奚玉生在一起。
沉云欢当下就明白,晏少知将他留下,并非为了让她守京城,而是为了守人,守奚玉生。
晏少知是想在不透露奚玉生身份的情况下,让沉云欢保护在街上游玩的奚玉生,所以才没有明确告知她留在京城之后需要做何事。
皇城之中能让天机门的掌门人都如此上心,甚至要用人情留下沉云欢去保护,除了那位神神秘秘,不见首尾的太子殿下,沉云欢想不出第二人。
方才晏少知在梦中未说完的话,约莫就是想让她进皇宫找奚玉生。
晏少知早就知道京城有劫难将至,依照天机门的行事风格,他定然早已将一切都已安排好,至少具备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然而晏少知入她的梦却那么焦急,惊慌,显然是这突然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到了极为严峻的地步。
万象仪崩裂,皇宫失守,奚玉生失踪,这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之间发生,如此迅捷,打得人措手不及,极有可能背后的始作俑者,是隐藏在身边之人。
沉云欢眉眼低沉,酝着风暴,已然猜出七七八八:“他们是为了阴虎符而来。”
“灼音……”奚玉生记不得自己的脑袋此前受到了什么攻击,正钝钝地痛着,因为思绪迟钝,看着面前的人,怎么也想不明白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只得愣愣地问:“你怎么会有阴虎符?”
霍灼音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态,那被人界各大仙门极为忌惮,觊觎的神器,在她手中宛如满大街售卖的小玩意儿,于指尖来回翻滚:“当然是在宋家城拿到的,所以这才来找另一半了呀。”
奚玉生猛然想起宋家城那个混乱的夜晚,虽说一开始他的确与霍灼音结伴而行,但是后来的混战里,他只顾着看沉云欢的烈火烧亮半边天际,却没留心霍灼音的去向,还以为只是被无量青莲给卷去了别的地方。
而今才知,那时候的她趁所有人未曾注意,盗走了阴虎符。
如此说来其实天机门这几个月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霍灼音的身上,在他的身边,只是她隐藏得太好,从未露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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