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个无解的死局。
可…真的没有两全的办法吗?柳大哥非死不可吗?
她能怪他吗?凭什么怪他呢?他也只是为了活。
脑海一片混乱,温幸妤顿感迷茫恍惚。
耳边是杜娘子和孩子的哭泣,她不敢抬眼,满面蜡色,心中戚戚。
不论祝无执的杀人缘由,对于她和杜娘子而言,某种层面上,她是帮凶。
那天晚上,是她给祝无执处理的刀伤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再也压制不住。
她翕动着唇瓣,觉得无颜面对杜娘子。
半晌,杜娘子收拾好情绪,就见面前的姑娘脸色凄惶。
她用帕子沾掉眼泪,扯出个不好意思的笑:“让你见笑了。”
温幸妤僵硬摇头,呐呐道:“您受苦了。”
杜娘子抱着抽泣的念念哄,给他温柔擦眼泪。
片刻后叹了一声,自嘲笑道:“倒也不苦,夫君死后,皇城司那边给了不少抚恤银,倒是让我跟念念过得更富裕了。”
温幸妤说不出话。
她喉咙发涩,想要说出真相,却又懦弱卑鄙的不敢承认。
良久,她抖着手指解下钱袋,推到杜娘子面前,哑声道:“对不住。”
“真的对不住。”
“我还有事,先告辞,杜姐姐您留步。”
说完,她踉跄起身,夺门而逃。
“欸,阿莺妹子,你的银子!”
杜娘子站起身追到门口,可街上人流如织,她哪里还看得到阿莺的身影。
望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她喃喃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道歉,走得那般焦急。”
过了一会,她摇了摇头,心道阿莺妹子可能是觉得问太多,惹她伤心了,故而道歉。
至于留下的银子,想必是对亡夫相助的感谢。
年轻姑娘,大多心善面皮薄。
她把钱袋小心翼翼收好,想着若是有机会见面,就还给阿莺。
阿莺感谢是阿莺的事,但这银子这么多,她是万万不能收的。
念念仰头看着娘亲,奶声奶气:“娘亲,我想回家。”
杜娘子回过神,抱起孩子,柔声道:“好,咱们回家去。”
*
离金明池愈近,人群愈发拥挤,摩肩擦踵。
温幸妤被人流裹挟着、推着,跌跌撞撞向前,最后停在了金明池附近。
龙舟赛还未结束,水中楼船画舫停泊,两旁小船争渡,水手奋勇争先,欢呼声、助威声如雷,热闹非常。
温幸妤却无心观看,只觉得身心俱疲,心脏像破了个洞,透着凉风。
她拖着两条麻木的腿,走到一处墙角边抱膝坐下,怔怔的看着过往的行人。
祝无执想让她做妾。
祝无执杀了柳三大哥。
这两件事像是霜刀冰剑,一下一下割着她的五脏六腑,摧心剖肝,令她胆寒。
日头逐渐西斜,龙舟赛事结束。
云间霞光万道,映红了半边天,整个汴京城氤氲在夕阳中,路边的槐树柳树皆被镀上一层暖黄光晕。
路过的人,无不好奇的看向墙角抱膝而坐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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