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颂旁边的暗卫尚且年轻,闻言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属下以为您是装的……”
曹颂也轻咳一声,补充道:“四月底您受伤失忆,属下得了信,以为您是为了挽回温娘子故意为之。”
祝无执:“……”
他懒得跟这俩个蠢东西计较,面无表情道:“近日朝中如何?”
曹颂神情严肃起来,回道:“一切按计划进行,您‘失踪’的前半个月,属下和王都知以您染了风寒为由,不上朝不见任何人。”
“不久有官员质疑,裴三戴人皮面具扮成您的模样,召见了几个大臣,而后再次称病不出。”
“属下来之前,朝中/出现您失踪的传言,皇城司顺藤摸瓜,发现了一些可疑之人。”
说着,从怀中取出个折子,双手递过。
祝无执接过打开看了,上面是那些官员的异常之处,以及姓名官职和家世背景。
他把折子还回去,淡声道:“继续按计划行事。”
曹颂和另一个暗卫躬身领命,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您打算何时回京主持大局?”
祝无执沉默了一瞬:“再等等。”
年轻暗卫好好奇道:“陛下是为了温娘子吗?”
祝无执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只道:“退下罢。”
曹颂和年轻暗卫足尖一点,踏上房檐,身影没入黑暗。
巷中重归寂静,祝无执在槐树下站着,垂眸静思。
四月底那夜他收了匣子后,次日又得了密信,言之前一心腹朝臣生了异心,或跟辽人有牵扯。
若是其他朝臣,随便寻个理由剥了官身即可,可这人随他打天下,满朝文武都知晓是他的心腹重臣。若是处理不当,会寒了其他臣子的心。
还有很重要一点,祝无执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这人背后恐怕还有条大鱼。
为引蛇出洞,他支开了所有暗卫,独自策马回京,果不其然刚出慈州八十里,就有二十多个死士将他团团包围。
祝无执想着将计就计,失踪诈出真正的幕后主使,还能顺带清理一批有异心的朝臣。
那些刺客步步杀招,功夫极好,围困他时还有阵法,祝无执受了重伤,才把刺客反杀。
他强撑着骑马回到慈州,在昏迷前到了温幸妤家门不远处的巷口。
至于为什么失忆,其实祝无执也说不清,和刺客打斗时他并未伤到头。
按照大夫的说法,应该是磕到了哪里。
朝中这些变故,对于祝无执来说并不算大事。
望向不远处的院门,有灯笼挂在檐下,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他叹息一声。
在他眼里,真正的大事是取得原谅,挽回感情。
*
暑风停,蝉鸣不绝。
夕阳斜照在院角树梢,斑驳的金影落在树下的石桌上,像碎了的星子。
祝无执坐在石凳上,执一卷《诗》,给一旁的辛夷耐心讲解。
他指尖轻点《汉广》篇中“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句上,声音温和沉缓:“这南方的乔木虽高,却不可在树下歇息;汉水之滨的游女,再是思慕,也终究难求……”
说到末尾,他声音变得飘渺。
辛夷仰着小脸,觉得叔叔好像变得有些哀伤。
她道:“叔叔,这‘不可求思’,是想要却得不来的意思吗?”
祝无执回过神,眸中闪过一抹苦涩,正欲解释,目光掠过侧前方院门,忽然一顿。
院门处,露出一角天青色裙摆。
祝无执缓缓垂眸,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那句不可求思。
“是这意思。譬如那江汉广袤,即便伐尽薪柴,也难成筏渡水;纵有满腔思慕,亦如……”
他顿了顿,指尖停顿在“不可方思”四字上,终是未将譬喻说尽,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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