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量的咒力越过我,淹没了整个薨星宫。
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着便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就像是我现在手下已经无人可用一样,天元的现状和我并无二致,只能事必躬亲。
我捻着这最后一根手指,深吸一口气充盈在胸口。
两面宿傩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嗤笑。
——“哼,这个时候再害怕已经迟了,无非是拖延几秒钟、几分钟而已。”
“害怕?该害怕的可不是我,之前十九次机会你都没有把握住,难道最后一次还能绝地翻盘不成?”我将手指放在嘴边,轻轻一推。这最后一块拼图入口即化,迅速沿着食道钻入了身体深处,“说好了的,各凭本事。”
突然,诅咒如飓风一般在我体内掀起狂风骤雨,二十根手指前后相连,复杂的脉络迅速在我体内构建。我的皮肤都被胀得深红,血管青紫色加深成了纯黑,指甲不自觉地延长,骨骼接口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五官的位置仿佛在被挤压,一个白骨般的面具沿着脸颊向上覆盖,新的面孔正在构筑。
这些都是两面宿傩的身体特征,他的力量已经完全成型。即使有那些咒力的限制,也完全无法阻止一个完整体系的运作。
两面宿傩的狂笑回荡在我的大脑中,生得领域不自觉地拓展,将我的精神完全覆盖。
血水没过我的脚腕,坍塌的王座上滚下来成片的白骨骷髅,黑色的咒纹蔓延到两面宿傩身体之外,顺着血浪的翻滚,将我的四肢完全束缚起来。
说是在争夺身体,实际上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我和他之间的精神斗争。
纯粹的诅咒之力在精神和身体的连接边缘撞出了一个口子,身体内再没有了一点精神无法覆盖的盲区。
疼痛同时刺激着我和两面宿傩的神经,那被天元提前布置的咒力陷阱也被强行卷入其中。
在我的身体里,咒力和诅咒本来就是两种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力量类型。
诅咒带着压倒性的胜利,将咒力完全埋葬起来。
没有了阻力阻碍,先前的手指和此时的手指同时起效,像是第一次被吞入我腹一样,释放出了强大的力量。
但,只是这种程度的对抗,可无法将我压倒。
我双手一用力,封锁着我的黑线根根断裂,眼看就我就要突破出两面宿傩的精神束缚。
他的身形突然实体汇聚于我身前,上前一手掐住我的脖颈,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耳根上,“别忘了,和其他受肉不同,你术式产生的负面效果不受你自己的控制。我想知道,我那漫长记忆汇聚而成的迷宫,你真的能走出来吗?”
话音一落,天地倒转,脚踝上清晰的触感昭示这种奇怪视角的来源。
我正被人提脚悬空倒立着。
不,不是我,而是“我”——这是两面宿傩的记忆。
“我”用力地睁大眼睛,但模糊的视野却无论如何也清晰不起来,耳朵里像是塞满了棉花一样,四周明显嘈杂的声音在我听来都是闷闷的不甚清晰。
“我”张开嘴,哭泣的声音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席卷了整个房间。一种本能的恐慌似乎充斥在我胸膛,情绪酝酿着咒力瞬间引爆、破体而出。紧接着,温热的液体如雨般播撒,抓着脚踝的那只手一松,“我”重重地跌落在地。
腥热的液体冲入我的眼眶,仿佛将某种阻碍着视野的黏膜带走,“我”的视野终于清晰起来。
半张窗纸背后漏进来一缕月光,残壁断垣之内铺满了草蓄,鲜血将这些干枯的颜色染红,肉眼所见的一切生命皆无气息,挂着肉块残余的白骨挂在断壁上。
旁边有尖锐的哭声,“我”视线扭转,很快便看到了一个脸蛋皱巴巴的婴孩。
她趴在一个敞开的腹腔里,半个身体正挣扎着向外。
“我”似乎在懵懂中感知到了自己和眼前这个婴孩的关系,伸出手来本能地向她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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