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色很淡,微微抿着,透着一股倔强的疲惫。几缕黑发被汗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和鬓边,昭示着不久前的痛苦挣扎。
韩毅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描摹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最终落在那被薄被覆盖着的、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孕育着一个脆弱而珍贵的生命,一个他差一点就永远失去的生命。
巨大的庆幸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阵酸涩的刺痛。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被角时,又猛地顿住,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
他缓缓收回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这痛感是真实的,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不是虚幻。
他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何助理无声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份文件和一部静音状态的手机。他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人,又看向椅子上那个如同石像般、周身弥漫着沉重痛悔气息的Alpha,放轻脚步走到韩毅身边,低声汇报了几件紧急的公事。
韩毅的目光终于从程梓嘉脸上移开片刻,落在何助理递过来的文件上。
他快速地扫视着,眉头紧锁,眼底翻涌着商场上惯有的冷厉和决断,但那份沉痛和疲惫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他拿起笔,在几份文件上签下名字,动作干脆利落,只是笔尖划过纸张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巴兰·文森特先生的人在外面,”何助理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递了话,说想和程总谈谈。”
韩毅签字的动作猛地一顿,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墨痕。
那个人,那个间接导演了这场风暴、差点将程梓嘉卷入漩涡中心的男人。
程梓嘉多年来都未曾出现的生父。
他到底意欲何为?
韩毅抬起头,眼中瞬间迸射出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戾气和戒备。
韩毅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程梓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和警告,“告诉文森特先生,这里不欢迎他。如果他再试图靠近嘉嘉半步,我不介意让他在K市的所有‘生意’,都变得寸步难行。”
他眼底的锋芒如同出鞘的利刃,那是属于韩家当家人的绝对威慑。
何助理微微颔首,没有多言,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去处理门外的麻烦。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韩毅丢开笔,目光再次回到程梓嘉脸上,刚才那一瞬间爆发的戾气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痛楚。
他伸出手,这一次,带着极致的温柔和小心翼翼,用指腹极其轻柔地、近乎虔诚地,拂开程梓嘉额角那缕被汗浸湿的碎发。
指尖触碰到那微凉的皮肤,感受到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生命脉动,他才觉得那颗悬在万丈深渊之上的心,稍稍落回了一点实处。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窗外的天色由沉沉的墨蓝,渐渐透出一点灰白,黎明将至。
病床上的人,眼睫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韩毅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屏住呼吸,身体下意识地绷紧,目光一瞬不瞬地锁住那双紧闭的眼睛。
程梓嘉的眉头无意识地蹙起,仿佛在对抗着什么不适。
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又颤动了几下,终于,极其缓慢地、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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