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大夫是怕得不敢再出声,只道是陆宁远身上的伤太过棘手,疑心他是几番奔波后伤势转剧,因着其中也有自己几分缘故,倒有几分当真上了心,微微侧过耳朵,细细听着那边动静。
陆宁远忽然出声,“我没什么事。”
刘钦顿了一下。
其实上辈子他眼睛不好,从那时起就养成了侧耳听人的习惯,不知不觉沿袭到现在,可他又看不见自己,自然也就不会察觉,就是直到此时此刻也没觉着自己姿势有异,听陆宁远冷不丁冒出这一句来,也不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还是和大夫说话,也就没有吭声,但下意识地回正了脑袋,听大夫叮叮当当地打开瓶瓶罐罐配制起了伤药,知道还要好一阵子,只好闭目养起了神。
过了小半个时辰,大夫长吁一口气,算是忙活完了。陆宁远起身送他,临到门口时,大约是实在憋不住了,那大夫终于出声,却是说了句无关的话,“我行医多年,还是头一次瞧见您这样的……实在……哎,多保重吧!”
陆宁远没有说话,把他送出门,过了一阵又折返回来。刘钦在床上闭眼久了,已有些昏昏欲睡,听见开门的动静就没马上起身。耽搁的片刻,陆宁远已走上前来,不声不响在他身前站定。
刘钦心里一紧,立刻放轻了呼吸,全神贯注地听着头顶的动静,却什么也听不见。陆宁远只站在床头离他半步远的地方,静悄悄无声无息,不知道在做什么。
要是放在几天前,刘钦此时已经悄悄去摸身上的刀了,但这会儿他只是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像一个猎物又或是猎人般静静地等待着。他知道陆宁远正看着自己,也知道他一定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是在怀疑、在判断、在犹豫、还是在下什么决心?
忽然间,他右手一痒,被陆宁远轻轻拿起来,带茧的手指在他手背正中轻抚了下,又翻过来摸摸他掌心,随后另一只手也是一般。
陆宁远确认过什么,再没有多余的动作,把他的两只手慢慢搁回床边,拉来旁边被子,一点一点地覆在他身上,像是怕惊醒他,然后就悄悄关门出去了。
等他走后,刘钦大睁开眼睛,再没了睡意,愕然呆了一阵,心里生出一个猜测,可是太过荒诞,万难相信,只一瞬间就又按下。眼前一团模糊的暖黄色光影,是陆宁远走之前没有吹灭烛灯。
他瞧着那团跳动的光,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冲动。他想要看清陆宁远,看一看此时他的面孔,看一看他的那两只眼睛,看它们是否还和自己瘫在地上挣扎着将死时看到的一样。现在就想。
大约是吃了药后心神不定,之后的几乎每个清晨,他都在一身冷汗中惊醒,看到他上辈子的人生走到最后一刻时看到的两只眼睛。
有时他自己睡,那倒罢了,有时无处投宿,只得幕天席地和旁人睡在一起,醒来时陆宁远总在身边,见他脸色不对,每每善意地问上一两句,却像是撕开刚刚的梦魇,往今生相伴而来的一般。
就这么捱着,总算到了解定方的凤阳大营。
陆宁远想让张大龙、李椹他们在附近的县城等待,他们却执意相从,陆宁远怎样命令也没用,最后只得应允。
刘钦从旁听他们几番争执,大有生死相许的意思,不由好笑。他不知道上辈子陆宁远是如何免于一死的,但现在既然自己在这儿,定然不会让解定方把他杀了。
张大龙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倒也罢了,陆宁远和他们凑什么热闹?
他撇下旁人,独自叩军门求见,对着门外几个粗鲁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