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皮肤又白,指头上一点皱纹不见,只握笔处有层薄茧,离着远了却也看不出来,这会儿拿着高粱饼,一点不显粗陋,反而把这饼衬得像是什么稀罕物什。刘钦默默瞧着,在心里消化他刚说过的话。
陈执中是刘缵的舅舅,自然私心希望刘缵能继承大统。当初自己与大军失散,音信全无,陈执中还不定如何欣喜若狂,后来听说自己安然无恙,全须全尾地回来,更不知愁白了多少头发。
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出事倒还好,但现在陈执中刘缵他们既然看见过机会,心思活泛起来,就轻易不会再按下去了,自然想尽办法要拉他下马。但是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周章竟然告诉他这些,这时他还没有上刘缵的船么?
他心中如风卷过,波澜大起,面上渐渐浮现出一副没了主意的神情,问周章:“我该如何自保才是?”
他问得恳切,周章却叹口气,认真道:“争权夺利的法子我没有,提醒你只为让你心中有数。你们两兄弟之间的事,不要牵扯旁人。”
刘钦眼中有什么一闪,又道:“争权夺利的法子你没有,那个徐青阳未必没有。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不能暂时还没见血,就当无事发生。”
“徐青阳?徐熙么?”周章讶然,不假思索道:“这事和他什么关系。”
刘钦看着他,在心里暗暗松一口气。
他刚才当然不是真的问计,只是想看周章是什么态度而已。见他不肯为自己处画,不觉疑虑大起,这便特意抛出徐熙来以作试探。
那徐熙乃是刘缵日后极为倚重之人,只是现在还不显,看着只是一个寻常的南方士子。他是朝廷南渡以来第一年开科考中的进士,眼下还没被授予多大官职,明面上和刘缵也没有什么往来,但刘钦因为上辈子的经历所以知道,他早借着奉陈执中为座主,成了刘缵的入幕之宾。
周章若是为刘缵所信任,不会不知内情,从自己口中乍一听见徐熙之名,即便不显惊慌,至少也会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他竟是这样寻常的反应,足见他还没有投诚刘缵,起码也和他还没有多深的牵扯。
刘钦终于探得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剩下的便是闲谈了,淡淡道:“谁知道呢。”一句揭过,又问:“你当真一点办法不替我想么?”
“陈执中现在在朝中见缝插针地安排自己人,总不是为着好玩,他是对太子位志在必得。这位置给他外甥容易,可那以后我自己又该如何安身?”
“衡阳王去位之后,又是如何安身的?”周章忽然抛出这句出来,引得刘钦不由一愣,“这话我说出来,恐怕你又要着恼,只是凡事毕竟逃不过一个理字。”
他眼睛看着门口方向,顿了一顿,终于还是道:“当年陛下何以废后,何以将你大哥废为衡阳王,改立你为太子,朝廷之外虽然知情者少,但你自己心里应该多少清楚一二。”
他言语间揭开一场五年前的宫闱之变,牵扯的人和事不知凡几,其中就包括刘钦和他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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