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
正因为如此,他绝不会轻易言退,不然像这般有始无终,非但于他威望无补,反而还难免落人话柄。
凭他对刘钦的了解,早在陆宁远丝毫不带委婉地承认要将这里拱手让给夏人时,他当场就该发作,可他反应怎么那样平淡,后来竟然更又这么答应下来。刘钦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猜错了不成?
近一年的时间过去,这次再见,刘钦样貌上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比遭难前略微黑瘦了些,但给他的感觉好像变了许多。那张年轻的、桀骜的、因为常年养尊处优而从没浮现过半分忧色的脸上偶尔有他从没见过的阴郁之色划过,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对他而言已经足够明显了。
他一向敏锐,对刘钦难免又比对旁人关注多些,虽然两人重见以来还不到半日,但心中的异样之感总是挥之不去——刘钦简直沉稳得不像他了。他在夏营当中都遭遇了什么?不是说始终隐瞒着身份,没有吃什么苦么?
周章张张口,忽然很想问刘钦他在夏营中的事,但看了旁人一眼,终于把话又咽了回去。在他沉吟的功夫,陆宁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刘钦身旁,不声不响地抬手托住了他,又被刘钦顺势抓住——在此时的他看来,简直就像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
他不由看了陆宁远一眼,陆宁远却没有看他。一旁,李椹方才鼓起勇气陈述实情,已是豁出去了,在心里打定主意,狂风暴雨也要闯上一遭。
可谁知说完之后,年轻的太子竟是这般反应,好像在他心里原本就已经有了这个主意,只是刚好在自己说完之后趁势吐出一样,心中惊讶也不比周章更少。
他还记得在朱家村的时候,刘钦一言便定人生死,虽然那人的确该杀,但当时刘钦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透出来的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对人命的藐视、无谓,还有那一句轻飘飘的“杀了吧”,皆让他心里暗惊不止。
那时候他虽然还不知道陆宁远到底从夏人营中救出个什么人来,但对刘钦的身份也能猜出个一二三。
后来得知他就是失散民间的太子,李椹因心里早有准备,也不如何惊讶,只是和其他人一样,对这样一件功劳让自己撞见,感到既兴奋又激动,可是除此之外,心底里隐隐约约又有几分失望。
他自己也没想出来是因为什么,甚至几乎都没有意识到,只是在刚才扑地跪倒、把自己命运置于未定之天的那一瞬间,才第一次察觉。
他说的是城中随处可见的实情,每一天每一晚都在发生的惨剧,可是当着刘钦把它们宣之于口,他需要下那样大的决心,冒那样大的风险,需要把生死荣辱全都置之度外,竟然要这样才可以。
出乎意料地,在他说完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刘钦甚至亲口说出了他宁死也不愿从自己口中吐出的话。
就是这样了么?李椹没有站起,仍就着刚才的姿势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刘钦,一动不动地发着怔,一声不吭,只觉如投石入井,却始终听不见落地那声,心里空落落得难受。
在他身后,匆匆赶到的熊文寿刚走到近前就听到刘钦的那句,同样吃了一惊,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只是心中所想又与他俩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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