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椹应了声“是”,起身行了一礼,用满堂都能听见的声音高声道:“成守备说:‘弄死了你,日后太子问起来,只说你是战死的,他怕连追问都不会问。’”
刘钦点点头,“嗯,他是这么说的。”他视线离开成业,在众人脸上环视一圈,“诸位都是在沙场上摸爬滚打,脑袋别在腰上的人,若是大敌当前,你的同僚对你说了这一番话,你作何想?”
这话自然让人心凉,但在场众人都唯唯不敢做声。
谁不知道成业是熊文寿心腹干将,这当口谁若出言附和,固然能讨好太子,但在场的谁是东宫属臣?归根结底,还不都是在熊指挥使麾下做事?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众人头顶上固然只有一片天,但天底下还有遮头一片云,日后太子离开,日子该过还要过,绝不能这样得罪上司。因此听刘钦问话,谁也不敢做声,脑袋恨不能埋进胸口当中,生怕惹来太子注意,点了自己的卯。
刘钦见众人这个反应,也不意外,视线一转,落在秦良弼脸上,“虎臣,你说。”
秦良弼如何不知道这当口说话就是得罪人?但他一来不惧他熊彭祖,二来不齿成业所为,三来比起熊文寿,还是眼前这小太子他更不敢得罪一点,闻言呵呵一笑,大咧咧道:“回殿下的话,俺带兵这些年,还没遇到过敢对俺说这话的人。要是真有天遇到了,俺也没有他法,宁死在敌人手里,也不能临战死在自己人手上,死后任他一张嘴,还不定往俺头上扣啥屎盆子,那俺不是白白死了?只能先下手为强,先一刀结果了他,让他走在俺前面!”
他说着举起右手,阔大有力的手掌一挥,脸上现出杀人无数的那种悍霸戾气,引得人眼皮一跳,更有胆小的文官见了,不自觉抖动肩膀瑟缩一下,几乎摔了杯子。
刘钦“嗯”了一声,又对成业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自不能因言论罪,怎么说都是你自家之事,我都可以不做计较。但观你所为,实是言行一致——你之本意,正欲见死不救,作壁上观,若非周侍郎拦阻,已经铸成大错!今日席上,你便要大言不惭,说自己如何如何卖力救援,惜乎陆千总自己不济,还没等你回师,已经兵败身死,你只能含恨引兵暂退,是也不是!”
他声音陡高,一拍桌子,腾地站起,双眼当中冷光湛湛,好不逼人,惊得成业浑身一凛,知道自己这下把小太子得罪惨了,心里不抱希望,反而强项起来,抬头逼视回去,硬声道:“殿下所说,皆是不根之论!事情既未发生,何谈论我之罪?单以事实而论,我虽然到得稍迟,毕竟还是将陆某救出死地,不能说是违背了殿下节度。至于那些言论,确是出自我口,殿下若是认为这样我便罪该万死,那砍我的脑袋便是,我成业绝无二话!”
熊文寿趁势也站起来,绕过桌案走到中间,抬手道:“殿下容禀。这成业出言无状,对殿下妄相忖度,罪过实大!但守城两月,其人无一日不实心用事,昼夜守在城头,身当矢石,激战关头一连数日不合眼也是常有的事,睢州能守至今日,其人之功实不在小。而后出城做疑兵之计在先,力战夏人在后,殿下援军开到后,更又不惜性命,随臣鼓勇而前,大破狄吾左翼,更为众人所共见。”
“臣闻‘《春秋》之义,以功覆过’,还请殿下悯其劳苦,曲赐矜原,使戴罪立功,勉图自效。成业必定感奋效死,力赎前愆!殿下既示人以宽大,又为国家保存一勇将,以激励来人,于事有两善之美,于国有栋隆之吉,请殿下明鉴!”
他说完,对刘钦深深一揖,神情极为恳切地看着他,看来今日是一定要保下成业来。刘钦见他态度坚决,略感意外,不由沉吟片刻,一时没再吱声。
今日他一战败敌,已足以在众将面前立威,这战之前他不敢说,但今天他想杀成业,不过反手间事,熊文寿固然不忿,但有秦良弼的人马在旁,料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只是如此一来,熊文寿定然恼恨自己落了他面子,当着众人作威作福,强杀他的心腹,从而对自己生怨。如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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