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整整心神答:“臣之后应当是该回京述职了。”
刘钦点点头。这会儿他也看明白了,周章名义上是来江北宣谕众将,令各自协力抗敌,但只来睢州走了一圈就要回去,看来只是建康派来瞧瞧自己的,但不知道他回去之后,是会说他的好话还是坏话?
“看来各位都有去处,恐怕过不多日就要彼此分手,南北暌违,总是别时容易见时难。”他说着这样的话,面上倒丝毫不见伤感,反而愈发肃然,“过后再想当面请教,怕不可得,因此还是趁着今天把话说尽。我心中所想,必定一无隐饰,还望各位也不吝赐教。”
“如今胡氛日亟,虏势愈张,迄无宁日,后面想也不会有一日安静。国家出路何在,要怎么样才有收复之机,不知各位可有以教我?”
他全无铺垫,把这么大的一个问题直直抛出,就此砸在地上,简直好像一道闷雷滚落,一时无人做声。刘钦也不意外,转向陆宁远道:“靖方,你先说。”
他一来对陆宁远亲重信服胜于屋中旁人,二来有意在周秦二人面前推重于他,三来隐隐感到他身上有些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因此上来先让他开口,若能有什么过人之见惊倒四座最好,即便没有,他那般年轻,官职又低,权当是抛砖引玉也不丢人,有自己在,定不会让他下不来台就是。
陆宁远自然不同于他所想。他从上一世起便昼夜苦思救国之策,更又手握重兵,亲历戎马,与夏人交手过不知凡几,早有成算在胸,只是眼下不只有刘钦在场,他不愿与旁人交浅言深,因此想了一想,只是道:“臣以为若要恢复,应早不应迟。”
“听闻朝中多有议论,极言应该暂避夏人兵锋,经营东南,深根固本,日后再图北上。但臣以为,夏人现在之所以不能全力南下,一因北方全境并未尽降,我仍有城池坚守、各地也都有义军反抗;二因百战之后,城池残破,百姓逃窜,生产凋敝,便如人脾胃虚怠,纵然一时强悍,却终究没有元气,不足深惧。”
“可时日一长,夏人消化江北全境,辖下生产陆续恢复,配合以良马、强兵、悍将,兵锋南指,一旦让其攻取一二要地,江淮防线一破,定然不可收拾。因此臣以为东南绝不可偏安,无论国中何等困难,都必须趁夏人立足未稳、百废未兴时主动出击,寻机收复各处要地,否则一旦将这几年蹉跎过去,后欲复振,恐不可得!至于如何才能取胜……”
他顿了一顿,“恕臣愚钝,臣一时没有成算,不敢有误殿下。”
他只将心中所思所想说出十之一二,一旁,秦良弼已是拍手叫好,连呼痛快。“说得好!别看小陆将军年轻,论见识,胜过多少胡子一大把的老先生!殿下,俺也是一样想的,必须要打出去,才能守得住,不然就是罐里养王八,越养越抽抽,迟早让人一口一口给你吃干净了,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至于刚才小陆说的什么‘收复要地’,这俺倒已经有点想法……”
他一时忘了刚才的吃味,打开话匣子,当真不藏着掖着,心里想着什么,噼里啪啦就往外倒。
周章同样力主抗敌,只是在京城时许多话或是不能说,或是说了也没用,这会儿受他感染,不觉也稍露胸中丘壑,时不时接过话头,一抒己见。刘钦偶尔发问,有时也插上几句,三人就这么探讨起来。
秦良弼越说越远,山东之围还未解,他已想到收复洛阳的事,大声道:“这样据天下腹心,左右都有臂膀,咱一边一个拳头,两只拳头打人!”说到兴头上,两只粗壮的拳头当空挥舞,险些砸中坐在一旁的周章。
刘钦点点头,被他说得多少有些心向往之,忽然想起好一阵没听见陆宁远出声,便要出口相询,一扭头却见陆宁远倚在床头,在他们谈话的功夫,不知何时悄悄睡着了。只是他一向话少,平时就不声不响的,这才一直没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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