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爵,但在他不曾回头看去一眼的身后,实已是机阱密布、杀机重重了。他若是能一直往前走,那便无事,可只要他后退半步,万刃攒体便是下一刻的事。
崔孝先开始攻击他靡费巨亿、劳师无功,进而是拥兵在外、养寇自重,他上书抗辩,言辞激愤,被揪住字眼,于是罪名又多一条手握重兵、目无朝廷,最后是终于将他置于死地的“意向莫测”四字,让他被褫夺了兵权,幽禁家中,兵马交于旁人,手下众将也被调往各路军中,彼此间远远分开。
陆宁远在家中上书,极言呼延震狡猾、善于用兵,接替自己的老上司熊文寿空有资历,却绝不是他对手,上书却石沉大海。过后果然如他所说,熊文寿被夏人大败,先前他折损许多儿郎性命才终于收复、又花费无数心思尽力经营的数座城池重入夏人之手。
悲愤之余,陆宁远又想,或许朝廷这次又要用自己了。但很快得知,崔孝先在刘缵面前说他听闻败报后喜形于色,说“不听我言,果有此败”,引得刘缵大恨,发誓绝不用他。
那时陆宁远是当真对崔孝先恨得动了杀心,却不知崔孝先对他也是一般。
于崔孝先而言,为了讨好皇帝,得罪了这样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若是不能趁此良机将他一击毙命,将来放虎归山,自己岂有活路?因此是非要把他置于死地不可。
后来官兵节节败退,夏人已打到长江边,实在不得已,刘缵又将陆宁远放出。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这复出,只是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而已,圣心已去,崔孝先又虎视眈眈,就连呼延震听闻之后,也对左右断然道:“陆帅虽来,必定无功!”
后来果如其言。陆宁远只扎好营垒,同故意避战的夏人对峙不到三月,便又被召回,这次不是幽禁在家,而是直接下了诏狱,进入到他生命的倒计时中。
刘缵因他曾立有大功,一度举棋不定,始终下不了决心杀他,崔孝先便暗自托人挑唆张大龙,说皇帝已下密旨,马上就要处死陆宁远。张大龙果然不干,串联起陆宁远曾经的旧部,想要兵谏,自然没有成功,却是终于将陆宁远置于必死之地。 w?a?n?g?址?F?a?b?u?y?e?ⅰ???ù?????n??????????5?﹒??????
本来陆宁远身在大狱,不该知道外面情况,就是有再多的阴谋,他那里也只有狱中四壁。但杀他那日,崔孝先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亲自传旨,顺便将张大龙之事告知给他,怕他不知,还告诉他包括张大龙在内的若干乱党已经各自枭首,此时此刻已死了好几日了,甚至凑在他耳边,把张大龙兵谏的真正原因也说给了他听。
那时陆宁远身受重刑,缺水缺粮已有多日,更兼不堪狱中阴寒卑湿之气,肺疾腿疾一起复发,消瘦憔悴,再不复往日威风,旁人看来,连抬一抬手怕都费劲。但他盛怒之下,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将崔孝先一掌掀翻在地,虽然马上就被人拉开,却也惊得崔魂飞魄散,坐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如今又一次见到此人,陆宁远如何还能安然处之?便如刘钦复明后看见他第一眼时那样,一霎时透出刻骨的恨来,几乎忘了身在何处,只想杀了这人。这杀意就像是离弦的箭,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收不回了。
他一路沉默着,跟随刘钦回到太子府上。前几日从周章家里搬出,刘钦说他住馆驿不便,就让他也一同住了进去。他没有如李椹所想那般推辞,甚至按张大龙的说法,“拍拍屁股颠颠地就住进去了”。
现在的李椹和张大龙对他还不十分了解,甚至即使是多年以后也不知道他的全部。一些他们以为他在意的事情,其实他并不在意,一些他们从不觉着会在他身上存在的感情,他却一直深深埋在心里。他无所谓什么名声,也不介意所谓的寄人篱下,当他把仅有的几件行李放在打扫好的一间屋里,从屋里走出来时,在院子里看见正同下人交代事情、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刘钦,心里只有暗暗的开心。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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