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邹元瀚困住一次,就只剩下死路一条,听说翟广已经攻下了大同镇,便决心同他会合,顺便分一杯羹,于是一路向西,直奔黄州府而去。
邹元瀚得到消息,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带人赶到,已是人去营空,自己派去的两个军官的首级高高悬在房梁上,他气急败坏,拔刀在上面又砍几下,直砍得那两个头颅面目全非,然后忙命人去追,已追不上,顿觉焦头烂额,只得一面下令拔营,一面绞尽脑汁地想如何对朝廷交代。
陆宁远就是这个时候接到前线急报的。
并非是邹元瀚告知于他,而是刘钦放在邹元瀚军中的探子起了作用。陆宁远见军情紧急,自己距黄州府路途又近,便不等邹元瀚传信,拔营向西而去。
而在他拔营的那日,大同镇已被翟广攻克。城门打开的那天,一个叫黄申的百姓就在城头,亲眼见到了翟广入城的一幕。
黄申今年十九岁,家里世居大同镇,家里做些卖鞋的小生意,在街上没有铺面,自然也请不起伙计,全靠自家。
他父亲去世的早,家里只有老母在堂,上面两个姐姐都未出嫁,纳鞋底、做鞋面的活计全是她们来干,下面一个妹妹,才止十四岁,因为家贫,早早就懂了事,平日里除去帮娘操持家务之外,也帮姐姐做活。
黄申自己则负责采买布料针线,还有把做好的鞋拿出去沿街叫卖。他没上过一天学堂,也不识字,但每日都有钱财过手,渐渐地学会了记账,在纸上也能写上几笔。
每日鸡叫一声,全家起来,黄申砍柴,娘生火做炊,两个姐姐挑一盏灯开始纳鞋。小妹年纪太小,家人就让她多睡一会儿,说话时轻声细语,怕吵醒她。
吃过早饭,黄申揣两个馍在怀里,挑着鞋子出去叫卖,姐妹们在家做布鞋、编草鞋,一整天的时间歇也不歇。晚上黄申回家,娘和姐妹都等着他一起吃今天的第二顿饭,黄申吃完饭,把帐算好,新做好的鞋装进背篓里面,然后倒头便睡,直到第二天鸡叫一声时,全家人便将这一天重复一遍。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到翟广包围了大同镇。
在翟广到之前,黄州府就连遭天灾,乡里收不上来粮,城里日子也不好过。朝廷摊派夏饷、练饷、剿饷,当然不全由乡民承担,对黄申这般的城里小民,自然也得敲开骨头在里面嘬上一嘬。
人头税每人多加两钱,突然下令征缴的间架税,计屋每间四钱,市肆门摊税,即便黄申没有铺面,也需缴银,一年夏秋征缴两次,每次金额不等,全无明文规定,只凭胥吏空口白牙,将嘴一张、将手一伸,不缴便要举家拘捕,邻里连坐。更不必提因庄稼歉收,田无余粮,城里米面价格飞涨,比丰年时已贵了数倍,黄申一家赚得少了,开销又多,终日劳苦,家里余财竟越来越少。
就在这时,翟广率军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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