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曾有沿路的百姓看不过去,见陆宁远为自己安定家乡,战士们却吃不饱饭,心中不忍,还有人自己儿子就在军中,听说了关于他的许多消息,自发地挑去粮食给他。
他们一片好意,原本并不想要以此谋利,陆宁远却坚决不肯白要,定要给他们钱,还曾说下“士卒在野,必须与民无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军纪就要败坏了”这样的话,坚持一一付过银子才让他们离开。
去送粮的百姓大为感动,回来后便对同乡讲了自己此行经历,一传十十传百,传入了周维岳的耳中,让他在暗无天日的混沌之中,在踽踽独行的长夜里终于看到了第一簇炬火的光。
已经七年了!
他心潮汹涌,冲动难抑,可是这箱子里装着他自己的性命与方明俊的性命,或许装着的还有他们二人仅剩的一点希望,装着那么多的年月,他如何能轻易交出?他没有办法,又不敢轻易离开,惹人疑心,只好交待下言辞,让管家往陆宁远处试探。
这或许是他一生当中最后的一次机会,也是他仅有的一个希望。如果连太子、太子的宠臣也都是同岑士瑜陈执中他们一样的人,那么他拿出这些,也不过是朋党攻讦、权力厮杀的工具而已。
混沌之中的公道,难道真是公道?他手中的这柄利剑该劈开的,也不该是一个两个人的血肉。与其这样交出,不如让它们就此长眠于这万古长夜,永生永世不见天日,与草木,还有他和方明俊的尸骨同朽。
隔着一日的路程,他不知道结果如何,只是焦心地等待着,等待着。陆宁远会如何选择?他会在第一次或是第二次试探中答应么?管家再回来时,跟在他身后的到底是不是会有或许是他此生能等到的最后一个公道?
他猜不出,只有等待,坐立不安地等待。终于在这一天,在这个与七年间的每一个都别无二致的寻常下午,他收到管家消息,匆匆回家,在家里见到陆宁远,这个高大、沉默、平静,从天而降的年轻将军——他在三次试探中都给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然后被管家带了过来。
现在,周维岳愣愣地站在院外。从晌午下到现在的小雨渐渐停了,西南面的浓云裂开一道缺口,湛湛放出一角天幕和万丈暮光。这光落在院子里面,竟是这样的明亮,这样的温暖照人。
周维岳的手抖起来,泪水涌上眼睛,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大步走进院子,对陆宁远深深作了一揖。
太久了,太久了……岂堪久蔽苍苍色,须放三光照九州!
第113章
来刘钦答应的安置流寇参与的慰抚款还不了了之,陆宁远被召回京城问罪,同他一道的、因平定翟广扎破天之乱有功而升为游击将军的邹元瀚,鲜盔亮甲、部众逶迤,押送着俘虏凯旋。
邹元瀚并不急于赶回,沿路走走停停,受着各地方官的祝贺、巴结和招待,把这一战中赔出去的老本一点点赚了回来。
行军打仗、在朝为官都和做生意是一样的,无利不起早,他这一仗损失过剧,大军损失近万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这些年来费尽心力培养的亲军也损失殆尽。这些可都是他最倚仗的人,是他在这乱世当中的立身之本,如果不能在战后狠狠捞回这一笔,拿着大把的银子慢慢再打出一支私兵,那他做将领辛辛苦苦给人卖命是为了什么?不如趁早告老还乡抱孙子算了。
他不急着回京,着急的另有其人。刘钦一向说到做到,他说要争取慰抚款以安置翟广和扎破天的残部,陆宁远便相信一定有这一笔银子,即便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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