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可曾说过类似的话。刘钦当然矢口否认,仔细回忆席间,分明是一个军官酒后失言,对他说有朝一日等他能做主了,一定要带他们打回北面,却被移花接木到了自己头上。
刘钦说自己当时便觉此话不妥,被惊得醒了酒,当即斥责了他,从此之后为着避嫌,再也不曾同这些人聚会过,对这人更是避而远之,再三请刘崇明察。
这么几天过去,刘崇当然已经暗地查清楚了当日席间这些人说的话,知道刘钦确是被冤枉的,却还是将他责骂一番,斥责他身为太子,却成天和这些人交往,刘钦忙连连告罪,此事便算是揭过了。
两人很快说起别的事,但父子两个都知道此事还没结束。那个将领所言有劝进之意,犯的可是大罪,绝不是一句酒后失言所能搪塞过去的,刘崇不知道还好,知道之后,如何还能饶他?这几天正授意人对他弹劾,处死他的诏书已经拟好,只待发出了。至于席间其他人,尤其是在禁军、在京营里的,也都得动动地方。
天威难测,刘钦如今自身难保,自然也顾不得他们,只有闷声吃了这亏——且让旁人得意去罢,摆在棋盘明面上的棋子,全撒出去也没关系。他的谋划岂在这些乌合之众上面?
但若让他就此退出一步,也没这么简单。刘钦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头,仰面看着刘崇,苦涩道:“儿臣结交外臣,若说确无此事,实在违心,可儿臣此举实在也是出于无奈。”
刘崇哼了一声,问:“你已经是太子了,有什么无奈的?”
他这样说,明摆着是明知故问。刘钦面上丝毫不露异色,小心翼翼又道:“儿臣是为自保而已,请父皇明鉴。”手指一抬,把这盖子揭了开。
刘崇不语。
刘钦跪在地上,继续道:“如今朝中官员各结朋党,南人北人争斗不休,儿臣夹在其中,实在有苦难言。父皇当初允儿臣开府,可这数月以来,儿臣行止哪得自由?被人高高架在上面,手脚无一伸展得开。”
他这话说得颇让人觉着好笑。一国太子,哪里就到这般地步?但他所言偏偏又是实情,就是刘崇自己,有时行事也不得不有所顾忌,抬一头、压一头,拉一头、打一头,不把舵拿手死死把稳了,搞不好就要闹个人仰船翻。
刘钦见父皇不说话,便又自顾说了下去:“父皇也知道,前一阵子儿臣曾调查过当初南方各省受灾,朝廷派人赈济的旧事。儿臣如此做,不是突然对这些旧账起了兴趣,而是陆宁远外出平叛之时,曾有百姓谒军门求见,陈述赈灾时的冤情,所说的一些情况,实在不能不让人惊心。”
“但情况不明,儿臣不便惊动父皇,着手调查此事。谁知道刚开了个头,朝堂上便弹章如雪,闹得儿臣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查下去,怕是自己都岌岌可危,不查下去,又如何对得起父皇多年来谆谆教导?”
刘崇问:“你说的情况是什么?百姓究竟有何冤情?”
周维岳秘密跟随陆宁远,此时正在来京路上的事,刘钦已经知道了。但在亲眼瞧见他手里握着的东西之前,出于谨慎,刘钦还不敢透出半句口风,听刘崇发问,只是回答:“儿臣所查知的还很浅,只是管中窥豹而已,父皇若是想要深究,只需要派一个与下面各省都没有瓜葛的大员前去调查,自然便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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