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哪有临阵脱逃的?别是黄州府走了一圈,跟着邹元瀚学坏了。”
他带着戏谑,带着轻佻,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将刚才在刘缵府上涌上心头的那一抹怜意、将心中的真正所想藏在后面。于是陆宁远便看到,同那自己所见的庞然大物和其下每一只提线木偶一样,刘钦也将同样的丝线套在了自己头上。
他心里一阵震颤,拖着不顶用的腿,又被那熟悉的痛苦追上,但惟有怔怔地任那丝线把自己系得牢了,没有挣上一下。
在刘缵府上看到刘钦的第一刻,在那一个短短的瞬间,他便明白了,哪怕刘钦和刘缵一般无二,那也没有关系。他想要留在刘钦身边,想要刘钦健康、平安地活着,在那一刻胜过其他的所有。他想要早上睁眼就能看到刘钦,想要他把满腔心事和上一世从不曾和他讲过的志向说给自己听——无论他怎样对待自己,怎样对待他也没有关系。
他看着刘钦,眼睛错也不错一下,“你要留下,我就和你一起留下。但留下来……可能会死,你不怕吗?”
刘钦“嗤”地一笑,“死有什么好怕?我只怕死之前心不能遂、志不得伸,庸庸碌碌了此一生。如今江山疮痍,朝政昏暗,黎民呻吟,我要是怕死,天下之事又等着谁来收拾?父皇吗,大哥吗,他们哪堪做天下之主!”
陆宁远心中一震。那一点隐秘的爱意潜藏多年,他偷偷探听过那么多次关于刘钦的消息,想象着、关切着、嫉妒着、担忧着,但刘钦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从没有真正知道过。
直到现在,那一层轻纱忽地揭去,刘钦终于对他露出一角。刘钦的手攥在他的手里,人也真真切切在他面前,而非缥缈在千山之外。
陆宁远一时恍惚了。上一世他走到那样高的位置,冠冕堂皇的话听得多了,也就再不轻易相信,可是这话从刘钦口中说出,落在地上,没有一个字不敲出一响。
刘钦紧紧盯着他,那双眼睛没有被他眼中的迷茫困惑之色沾裹上一点,锐利得好像新发于硎的锋刃,又像是高秋当中的鹰隼,极目青云,视通万里。
他抽出手,作为替代,把一碗饭放在他手上,平静却不容置疑地道:“你只管跟在我身边就是。什么也不用担心,也不必多想,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第116章
刘钦看陆宁远一副呆样,放任不管的话,他可能要一直在这里愣着,就把放在旁边桌上的饭递给他,示意他先吃。
陆宁远看着他,渐渐把刚才那副神情收了回去,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去大同的了,从桌上拾起筷子,闷不吭声地对着已经半热不热的饭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他吃饭时总是吃得很香,这次又比之前几次还要更香一点,刘钦托腮看着,也不同他说什么正事,只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等陆宁远吃完了饭,才问:“周维岳现在何处?”
陆宁远忙答:“同我一道入城了。我来得匆忙,就先把他藏在殿下在东巷的那个别院了。”又问:“殿下现在过去么?”
“不。”刘钦摇摇头,“我这院子一天从早到晚都有人盯着,我出门去了哪里,恐怕都有人报告给别人。”说完笑了一笑,想陆宁远真是歪打正着,要是他不打招呼就把人送到自己府里,恐怕周维岳要提前暴露。
陆宁远吃了一惊,想刘钦在建康城真不好过,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又带上几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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