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张口宽慰,却见一墨襦青年纵马途经道旁。
他本是行色匆匆,似无意间瞥见女孩,瞳中拂过一瞬犹豫,勒缰缓缓近前,翻身下马。
头顶浓烈日光倏尔遮蔽,李惜愿疑惑抬首,一把油纸伞将她掩于阴翳之下。
“蚍蜉固然有趣,却也不必冒着酷暑观赏。”
李惜愿不由探出纸伞,睁大瞳目视向他。
“谢谢长孙郎君的好意。”可惜现今并不想碰见熟人,“但能不能请您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她咬了咬唇,像是在做心理斗争,踟蹰片刻方道:“……请郎君莫将此事告诉哥哥。”
长孙无忌失笑:“我为何会告诉他?”
“因为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他微微一笑,将女孩细微表情变化视入目底。
这张脸蛋此刻写满尴尬与失望,而失望显然占据更多,或许于女孩心中,毋论是他长孙无忌,甚至是李二郎,皆无法感同身受她的落寞。
可他知悉女孩心底不甘从何而来。
这并非她之错,也绝非她不够优异,偏偏令她如此遗憾。
“小六宽心,二郎不会知晓我今日见过你,此将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虽洞察女孩心底事,长孙无忌却只字未提,惟将油纸伞递往她手中。
他视见了她的自尊心。
他称事告辞,李惜愿望着他撩袍跨上马鞍,提缰远去的前一刻,马上忽传来琅琅一声温言:“小六万莫怀疑自己,且请稍安勿躁,万事或皆有转机。”
哥哥交朋友果然从未看走眼。李惜愿感激地想。
然此刻回家恐令李二郎笑话,于是她转头去找虞世南寻求他法。
神情可怜兮兮:“虞老师——”
虞世南叹息:“这说来确是老夫罪愆,欧阳信本素来务为谨慎,不喜惹出风波,也怪老夫让你撞了这堵南墙,不过你也莫怨他,信本早年多历磨折,是故养得这副脾性。”
须知李小六最爱八卦,对欧阳询只有书法上的了解,其余几乎是一概不晓,旋即追问:“虞老师能否细说?”
原来,欧阳询生父欧阳纥为南朝陈时大将军,世代从武,但因皇帝猜忌,欧阳纥为求自保被迫举兵造反,不幸兵败灭族。
而当时尚且年幼的欧阳询因被亲友藏匿逃过一劫,在父亲生前至交的养育下长大成人,陈灭后入隋为官。可因早年经历,血脉中刻下如履薄冰的底色,遇事即三缄其口,只以书法与典籍为寄托,故而虞世南颇能理解其何以谨慎内敛。
“原来欧阳太常身世这般可怜,我还是第一回 知晓。”李惜愿惋道。
虞世南不由感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信本如此何尝不是明哲保身。”
“此人性情极合法度,然笔墨不拘定式常格,你带着练过的习字稿再去求一求,信本见了你的作品,或许还能网开一面。”虞世南不忍见她失落目光,谆谆教导。
但李惜愿自认脸皮算不上厚,短时间内再行叨扰的事儿她干不出来,于是在这郁闷之中,跑去了阿史那云家的酒肆散心。
阿史那云是她自幼玩到大的密友,祖上世代居住长安,因此虽为他人口中的异族胡女,对这座城的感情亦颇深。
其家中有一祖传酒楼,胡人待女子教养并不如汉人严格,是故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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