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而道,“因我既未耳闻,便当无视。”
“那是陛下逼迫你做的么?”她问。
“陛下未尝逼迫,是我自请。”
李惜愿倾身抱住他,搂得弥紧:“我明白了,辅机是为了大唐,为了贞观,那我陪你一起。”
“先睡罢。”他望她良久,最终将她手臂放下。
“嗯。”她终于缩回被窝,“祝辅机一夜好眠。”
.
于皇帝支持下,这番大刀阔斧、六亲不认的裁撤立刻引起了朝野上下的轩然大波。
原本二千余人的中央官僚机构,转眼被精简为六百四十三人,被裁去的官吏们一哄而上左仆射裴寂府邸,请求这位武德朝最位高权重的老臣为他们讨要说法。
李世民下定决心清扫武德旧臣,裴寂便无法置身事外。
于是他当日便寻至李渊门前,内侍为他通报,然而李渊一猜即中来意。
他命内侍摆上茶具,端上肴点,又捧出时令瓜果,与老友亲切攀谈,问及长子裴律师婚事,爽快允诺将女儿临海公主下嫁。
然裴寂纵是感谢,却并非为此而来。
逮着空闲,他伺机询问:“太上皇久居深宫,可知陛下裁……”
话音未半,李渊摆手:“我不知。”
“前朝大事,太上*皇怎会一无所知?”裴寂顿时不安。
“老了,实是记不住了。”李渊摇摇头,“年岁不饶人,我连过往与裴三在晋阳的逸事皆忘得差不多了,裴三见谅。”
少年心气当为不可再生之物,诚然有敷衍裴寂之意,可当他果真回忆当年时,发现俱已模糊为烟云。
早年无父,中年丧妻,晚年失子,人生三大殇,他竟一人占全。
庭外梧桐飒飒,枝叶繁荣,树干已壮至四人方可合抱,惟他独自在长河里衰朽。
裴寂会意李渊的失落,可目下并非与他感慨的时刻,遂匆匆与李渊告辞。
跑了一场空,焦躁等候的官吏见他一无所获,纷纷失望,裴寂却计上心头。
“诸位稍安勿躁,老夫还有一策。”目中别具意味,他抚须笑道,“源头在何处,我们便着重何处。”
……
时值午后,日光清圆,李小六点亮灯芯,坐在房中校对今晨翻译的经文。
因术语时常出错,为保证准确,她每日完成翻译任务后,倘无他事,多会趁记忆尚清晰时重新浏览过,翌日再呈上结果。
这项工作已成了她的乐趣之一,只是今岁冬春之交以来,咳疾初犯,力不从心之感愈发加剧,只能暂缓进度。
忽然,烛火颤摇,外面隐约响起骚动。
李惜愿诧异停笔,恰有人拍门。
“公主,公主!”她打开门,正见瑗儿,女子慌道,“府门前围了好大一群人,气势汹汹,声称要见郎君。”
话音刚落,便被迎面步来的掌事喝住:“一桩小事,何必来通报公主。”
被唬了一跳,瑗儿旋即默声无语。
随即朝李惜愿行一礼:“让公主受惊,郎君此刻仍在政事堂未回,待郎君来了便可应付,公主无需理会,不必出门便是。”
闻言,她摸摸耳垂,思了思。
“令家丁保护宅门,但不得伤人。”李惜愿道,“我也出去见见他们。”
“公主不可!”瑗儿心急拦挡。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