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视王襄,眸子里透出仇恨,旋即又禁不住流泪,“原来我娘费尽心思,在他眼里不过胡闹而已……”
多么自负、傲慢的一个人。
周嬗急促地喘息几声,他一天一夜不曾进食,身子没力气,那自他出生而来,就束缚着他的枷锁,如今收得越来越紧,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倒在榻上,耳鸣不止,朦胧之中又问:“张瑾为呢?他知道么?他是不是……”也是安排好的,安排好来骗他,装作真情实意,实则都是在作戏?
王襄叹气:“驸马爷不过一介书生,他如何知道?不过万岁爷把公主嫁予他,确实在扶持清流,这些年陈党猖獗,是该好好牵制了。”
周嬗不想听了,他把自己裹进被褥里,在极度的痛苦中入睡,梦里他过着走马灯,童年、少年、当下……一件件事如水流过,最后他看见傅凝香站在遥远的彼岸,目光悲戚。
如若他死了……
死了就比活着好吗?
死了,只能以永昌帝的第十个孩子的名义下葬,他死后也挣脱不了这个束缚,或者说一个诅咒。
周嬗从梦里醒来,浑身冰凉,他撞撞跌跌,走到窗前,见明月照大江,渔火明灭,万籁俱寂,世事如泥沙俱下。
他不服输。
解不开枷锁又如何?
周嬗近乎倔强地想,他既然敢把自己拿来扶持清流,他就敢让清流为自己所用,他一定要活着,活着,让那人的晚年生不如死。
他要给那人亲手送葬。
第31章 重逢
“你倒是快活。”
玉和尚正吃着太监们奉上的素斋, 闻言抬起头,瞧见周嬗走来, 眉间蕴含忧愁。周嬗已换回女装,丁香色的比甲、黛紫的长衫、暗花缎绣云蟒裙,梳着时下流行的发髻,一如玉和尚初见他的模样。
“南无阿弥陀佛,命没丢,钱也没丢,已是最好的结果, 贫僧多谢施主在厂公面前美言, 饶了贫僧这条小命。”玉和尚放下手中的碗,双手合十, 眼皮微垂, 道了一声佛号。
周嬗问:“你有受伤么?”
玉和尚笑:“小伤, 并无大碍,劳烦施主挂心。”
他正笑着, 却见周嬗从袖里取出一个小瓷瓶, 推到他的面前:“这药你拿去, 说是治内伤的, 就当……就当是我的赔礼罢。”
“多谢施主。”玉和尚也不推脱, 接了瓷瓶, 打开来略略嗅闻, 忽然有种叹气的冲动——果然如此。这药是当年六皇子周珩托他从海上带回的方子,配了许久的药材, 几年才得这一小瓶,兜兜转转,自己还是用上了。
他不多拿, 微斜瓶口,指尖敲了敲瓶身,抖出些许粉末进了豆腐汤,用筷子一搅,便成了,合上瓷瓶,递还给周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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