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她想站起来。
贺兰澈打量周边的漆黑,心中懊恼,早知应该挂一些琉璃灯在这里。
“又梦魇了吗?梦到什么了?”
“没事了……”
她方才睡在那绳床之上,下身悬空,梦境中只觉身子像是一片落叶,被狂风裹挟。身不由己地卷入无尽深渊,坠落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次心跳都像是丧音敲震,手脚在空中无助挥舞,抓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
感觉即将摔得粉身碎骨之迹,下方是无数蟒蛇的深渊巨口,一张张嘴争着抢着要吞噬她。
再近些,甚至能看清蟒蛇竖条金尖的瞳,嘴中尖锐獠牙,吐着红信,散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临近蛇口,下坠之路被无限拉长,兀然一换,峡谷幽暗,蛇都消失了,变身无数藤蔓,盘缠一颗大树。
又是“嘶嘶”声,那么清晰。
一只巨蟒,正缓缓从这棵树后游出来,戴着帏帽的盘躯之上是一颗——
鸟头?
对,鸟头蛇尾,瞳仁冷绿,腰粗如水桶,金鳞满身。
她手中倏然变出一把长刃,猛然发力,弹身向前,用尽全力一刺。
……
便是现在了,她刺破梦魇,扑到这颗树上,要捅死它。
白日,贺兰澈问。
“人能十年每晚不睡觉么?”
“你总是不开心,夜里睡不着,易了容才出谷,有功夫却要藏起来……”
“无相陵,西南滇州,被灭门的那家,很多年前。”
他看见她这会儿的状态,谈话中所有线索都一一对应,印证出她的反常,突然,越想越怕,有些想法也越来越明朗。
“你是不是……”
对面那张苍白拧紧的小脸,倔强眉眼骤然和他对视。
眸中寒锋闪过,怒瞪他,警告他不要接着说下去,带着威胁。
片刻后,她眼睛一眨,冰雪消融,随即抬起食指,覆上他的唇间,让他的嘴唇下意识微微一颤。
无声的动作,让他闭嘴。
指尖触到了他的鼻尖,凉凉的,像沾染一层薄霜,还有些抖。
于是贺兰澈什么都不说了,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小方绢来,绵软的质感,轻轻蹍沾她的鬓角,替她将湿汗擦干净。
一下一下,很轻柔,又很仔细。
仿佛在对待这世间最易碎的宝贝。
“别怕,有我在。”
“我在你身边。”
“长乐。”
他沉声唤她的名字,意在强调这个身份。
“遭了,给你妆擦花了……”
他把她左眼的妆蹭掉了,露出那只天生的柳叶桃花眼。
眼型如春日里舒展的柔柳,细长而微微上挑,眼角泛着桃花初绽时的娇艳色泽,晕染开来。
实在太特别,能令见者过目不忘。
右眼的妆还在,经粉影修容勾勒,如同被刻意规整过的杏仁。眼尾弧度平缓,少了一眼惊艳,人人都可以长出。
此时两眼左右不对称,显得格外异样。
长乐接过小方绢,瞧着上面掉落的膏脂粉影,没力气骂他。
“我想沐浴。”
“木鱼?”
话题转得太快,贺兰澈一时没反应过来。
“沐浴。”长乐轻声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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