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蟹盖则留着摆盘……”
未几,便有一壮汉系着围裙,手提黑甲巨螯步入亭中。
此人身高九尺,力大无穷,竟单手搬来一块巨石为案,依着方才所言,稳准狠地将蟹处置停当。
长乐竟然不慎碰落酒杯,愕然瞠目,面色惊惧,半天发不出一句声响。
第125章
十八斤重的玄甲螯王在他手中如孩童玩物,他屈指弹了弹蟹壳,攥住蟹背,指节深陷甲壳缝隙,听得“咔嚓”闷响,蟹腿瞬间僵直。接着他将蟹身提起用力一掰,甲壳爆裂,声如碎玉。
剪蟹脚时更骇人——他嫌剪刀钝,竟攥住蟹腿往石棱上猛磕,一一脱落,盛了过来。
“神医?”
“吓着了?”
却不知是斩蟹吓着了她,还是斩蟹的人吓着了她。
长乐一言不发,目光紧锁着这猛悍的汉子,片刻后竟径直朝他走去。
走去,于石案前站定,仰头望他。
内心逐渐有一种癫狂的喜悦,像龙卷风一样席卷她的全身。
高,还是那么高,像一座巍峨的小山,比季临渊高,也比程不思高。她站在他面前,完全被他的阴影笼罩。
她曾经齐于他的腰,如今齐于他的心口。
一眼便能认出他。身形比十年前蒙面时精瘦不少,面巾之下藏住的,原来是一张虾兵蟹将般的脸,左右五官不对称,睫毛和眉毛淡得几乎没有。
极其骇人。
……
长公子与王叔对视,心照不宣。王叔挥手,示意那人将巨石案搬远于凉亭,不可再在众人眼前斩鱼。
她从未料到过,再见到此人竟是这般滑稽的场面:人畜无害,听命于人,穿着围裙,负责杀鱼。当年那把大刀,此刻是把菜刀,依旧在横劈,劈的却是鱼。鱼没有喊痛,她的母亲也没有。
所有人之中,她最恨他。若别人是发号施令者,他便是刽子手。甚至,凭着癫狂而曲解号令者的本意。
有那么一个瞬间,一个原始纯粹、暴烈激愤的念头冲垮她一切理智:扑上去!用藏在身上的任何东西撕碎他!这冲动如此强烈,令她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停滞,全身力量涌向四肢。
“蟹肉好了,先尝一尝。”
方才那只蟹螯的腿已入煮锅,银筷七上八下间,便有侍从将其捞起。长公子一个眼神,剥净的蟹腿便先置于她的碟中。
千钧一发之际,多年磨砺的自控力如同铁闸般落下。长乐猛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强行将杀意压回,只剩下鼻息急促微微,袖中指甲深深嵌入血肉。
高端食材当以清水烹煮。听闻东海海鲜远胜于渤、黄、南三域,肉质嫩而腥味少,大抵因海水越凉,越鲜美,任何调料皆是冗余,直接入口,鲜甜回甘。
“很甜。”
长乐从牙根挤出这两个字,继而问:“这杀鱼的人是谁?如此高大的勇士,却屈身于庖厨之间,不为邺王效力,岂非浪费?”
季云知的脸上闪过一丝忌讳之色,不太好说。季临渊原本优雅执筷的尊容上立刻掠过一丝嫌恶,抬眼对上长乐的目光——她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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