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邓听他这么说,便知师叔也没多少气恼,只担忧自己罢了,于是说道:“观哥儿别恼了……便是有了太师之令,我又哪里能轻易回去?”
徐观说道:“能否轻易回去是以后之事,可如今是他这个老师不肯松口,你又怎么好返回?”
便只好在这江南之地继续平乱,说是平乱,可权柄过高,方腊伪帝尚未被擒获之时,还能说是奉皇命诛杀反贼,可如今方腊被擒,伪廷已毁,那吴念九就是危害甚重,却哪里用得着潘哥儿在南地节度八州,就为除一小蟊贼?
名不正而言不顺矣。
之前尚且被弹劾,时日久了必遭口诛笔伐,又兼身在南地,圣上此时不加疑心,却难保日后也不猜忌,到时候叫他这个没有父族,没有靠山的人如何自保?靠他陈太师吗?
潘邓知道师叔是担忧自己,劝慰道:“老师从不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你也知晓,为何怪他?他一心为了江山社稷,连自己的前途也没有多少顾忌,对我已是十分慈爱,师叔又何必较真?”
徐观脸转到一边,“你师徒两个一向情同父子,倒是我多事了。”
潘邓轻声说道:“我与老师说是情同父子,不甚贴切,不如说是志同道合,当初我尚且是平头百姓,无功无德,受老师看重,便是因我在竹口村为民谋福。老师的志向和我的志向相同,因此他也明白我不能丢下江南叛乱不顾。”
徐观听了心里莫名难受起来,心道陈太师虽是小师侄的老师,却没教他读过一本书,那两年都要送来他宅邸中,靠他这个师弟传道授业,因此他也算得上是潘哥儿半个老师了,怎不见潘哥儿这样维护他?
徐观硬邦邦说道:“他做事十分没章法,便是叫你做什么都做吗?”
潘邓想了想,说道:“老师要我在江南平乱,乃是担忧江南百姓,社稷江山,他不能亲到江南来,我这个弟子服其劳,也是应当……时到今日,我能走到今天都是老师提携,不论江南,便是叫我去北地我也去得,何况其他?”
徐观被气到了,再听不下去他说话,转过身去。
潘邓见他如此,突然想到了观哥儿的父亲范大人。
是了,师祖也是这样,为了士大夫之志不顾一切,最终身死,留下年幼的徐观与母亲两个,最终母亲改嫁,师叔也很早就没了家,想必他这么多年也难以释怀吧。
屋里一片沉默。
潘邓伸手拉了面前人的后襟,叫了声师叔,徐观又转过来了,只是扳着一张脸。
潘邓问道:“因何心烦意乱?”他看着师叔板着脸的模样,又想起了自己当年北上出使女真之前的情形,那时他不过是个汴京小官,得知皇帝有意联金,内心又记得前世之事,知再过数年将靖康之乱,大厦将倾。国破家亡的利箭悬在头顶,可他又不过渺如尘埃,这种落差叫他整日里焦躁不安,时刻能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徐观叹气说道:“我怕你遭遇危险……也看前途黑暗,太师主张伐辽,此事依我所见却未必简单,若他有一日因此被黜落,再不能保你万无一失。”
也怕你心中有大义,一心为了社稷百姓,却遭人嫉妒陷害,或是被主厌弃,没有前路,因此心灰意冷。
师兄已做了太师,满身才学终能施展,可他无论怎样学蔡京,终究太过刚直,陛下又并非圣主明君,他之前路早已注定。可这也算不得什么,自古能坐上宰相之位的功成身退者少之又少,师兄心怀豁达,想必即使如此,也能笑看,可小师侄如此年轻,他要怎样面对?
终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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