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笑了一声,“其实大可不必。鞑子拿汉人百姓当畜生杀,我也拿鞑子当畜生杀,何业之有?”
畹君紧紧搂住他的腰身。
谢惟良也把百姓当畜生一样残害,那他总不会不管吧?
她隐隐感到安心,却始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凄伤,索性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
夜色渐深,能与他多待一刻便是一刻。等天亮了,她的梦也就该醒了。
可时璲不这么想,他搂了她一会儿,望向窗外映着的雪光,估摸着也该有二更天了。
他慢慢从她身上直起身来,整了整凌乱的里衣,轻声道:“我得送你回去了。”
畹君充耳不闻,闭着眼睛装睡。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畹君没有反应。
过了不知多久,他把灯吹了。
畹君闭着眼睛,从黑暗坠入更深的黑暗,唇边却忍不住弯起得逞的微笑。怕他看见,忙又压下了嘴角。
耳边一阵窸窣响动,他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畹君虽然看不见,可他那股温暖清冽的淡香却萦绕着她,莫名地令人安心。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终于是支撑不住,意识渐渐沉沦了下去。
半梦半醒之际,唇上忽然一重,覆上了一个温凉的吻。
他在偷偷亲她。
次日天没亮,时璲就把畹君叫了起来。
他已穿戴整齐,黑锦云纹抹额,玄狐裘,羊皮靴。里面穿的是石青色窄袖,戴着畹君送他的护臂。
畹君整个人裹在锦被里,只露着一张素白的脸在外面,星眼朦胧地看着他。
时璲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快点起来,等天亮了,你回去被人瞧见可就说不清了。”
“本来就说不清了。”
畹君嘴里嘟嚷着,却并不着急。
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谢四娘,就算夜不归宿也无人在意。
外面飘着细雪,时璲拿氅衣裹着她出门。因要避人耳目,也不好让人套马车,便还让畹君跟他共乘一骑。
沿路商铺还点着灯笼,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马蹄声“哒哒”地回响。
畹君侧坐在马上,头抵着他的胸膛。虽则朔风凛冽,可是靠在他身上却有种暖洋洋的惬意,从肌肤直渗进骨头里。
她真希望这条路长些、再漫长些。
畹君揪着时璲的衣领仰面看他:“冷。走慢点。”
“冷?”他将她笼进氅衣里,却并未放慢马速,“很快到谢府了,回去就不冷了。”
畹君郁闷地噘起嘴。
时璲莞尔,低头飞快地吻了她一下:“等会儿就天亮了,得快些送你回去。要是舍不得我,那我过两天再去看你。”
畹君更郁闷了。
过两天,他们就该形同陌路了。
到了谢府后门,她心中才真正翻涌起别离的苦涩与不舍。
畹君想再抱抱他,又怕自己憋不住情绪,让他看出不对来。于是干脆连道别的话都没说,心一横闪身进了谢府的后门。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