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似也染了水光,眸中深浓的墨色化开,泛起潋滟的情潮。
畹君勾着他的脖子重新吻了上去。她的吻急促得没有章法,像夏日里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宣泄完后又草草收场。
“我不要你走。”压抑的哭腔有点像带着鼻音的撒娇。
时璲抱着她进了屋里。
夏深日长,酉时的斜阳透过摇晃的竹帘照进来,洒下一条条跃动的光斑。
在白日里做这种事,这在此前是从未有过的,可是情之所至,也顾不得白天黑夜了。
两人滚缠在一起,夕阳隔着纱帐花纹透在她白绸一样的肌肤上,像刚出锅的糖蒸酥酪上洒了碎金的桂花末,其色也艳,其香也馨,其味也甘。
如果可以,他真想沉醉于此,跟她永不分离。
可是为了她,为了他们的女儿,为了她们能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他不得不再次与塞北漫天的黄沙与八月飞雪作伴。
为人子,他无法做到与生他养他的长辈翻脸;可是为人夫为人父,他更不能割舍她们母女。
二十五岁的北定侯第三次策马出征。比起十四岁时的踌躇满志、二十一岁的失意落魄,如今的他有了一种从容无畏。
明天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也许他会马革裹尸,那就还她回归平静安宁的生活;也许他会破敌凯旋,那就以所有的军功求一道赐婚圣旨,换名正言顺地与她长相厮守。
第72章 离乱生
◎北定侯府被抄了家。◎
畹君虽知战场凶险,然而当她得知时璲留了一箱黄金给她们母女之时,方知他是真的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当初他准备用来买谢岚与她“和离”的三千两黄金,如今整齐码在她床底的一口填漆金丝楠木箱里。
三万两银子,足够她和苗苗安稳度过余生。然而畹君却宁愿一分不要,换他平安归来。
酒楼里的高谈阔论偶尔会提及塞北的战况,她既想听到时璲的消息,又害怕听到他的消息。她一个不信神佛的人逢初一十五都到庙里上香,祈求菩萨保佑他早日凯旋。
这段日子里,她听玉清说起侯府的近况:
时雪莹被谢老夫人强行送回了夫家去;
时璲虽不在京,然而谢老夫人的风痹症越发严重了,因此仍带着儿媳孙媳逗留京城。
她原本最依赖谢岚的诊治,然而因为畹君的缘故,也不肯再召谢岚,转而用起了太医院的御医。
畹君心道:不来才好,就算她们来请谢岚,她也不许他过去!
谢岚却很可惜:“侯府银子给得真大方呢,去一次能抵我在澄心堂看三个月的诊!”
佩兰嚷嚷:“师父你别惦记他们了,他们是我们家的仇人!”
谢岚只知道她们那次去赴宴,喜事变坏事,至于具体说了什么,云娘她们不肯揭畹君的伤疤,他自然也不好打探。
九月过后,畹君感觉京中气氛陡然肃杀了起来。
兵马司抓了一堆妄议朝政的文人,来势汹汹地闹了大半个月,如今人人谨言慎行,她更无从打听塞北的消息了。
她心下愈发不安,总觉得时璲会出事,便准备去卧佛寺给他上一炷平安香。
谁知刚出了胡同口,便被一队披甲佩刀的兵卫挡了回去:“京师戒严,全都回家里呆着!”
畹君心里突突狂跳,果然出事了,只不过没想到先出事的是京城。
朝廷发了戒严令,所有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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