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多简单的两个字啊。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若非战乱,那也应当会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可对他而言,却显得格外的奢侈。
生母早亡,生父已逝,被迫为帝,掳掠离京,组成了刘协这命途多舛之人的全部,别人也只会说,皇帝在的地方就是天下百姓的归属,是新的帝都,却不会对他说出“你已安全了,可以回家了”这样的话。
只有眼前的这人,对他说出了这句,长到十岁的年纪,方才第一次听到的话。
那是一位兄长,对着弟弟说出的话,是家人之间方能有的呼唤。
就算说出这话的人他其实从未见过,有着一头迥异于刘辩的头发,就算在这句回家之前,还有一个“朕”字奠定了君臣之分,就算他带兵立于城下,正在那一片血色当中……
这“回家”二字,对于刘协来说的意义,也重得发沉。
刘秉向着那僵硬探身在外的孩子,用着沉稳的声音又问了一句:“还不下来吗?”
“我……我这就下来!”刘协恍如初醒,一步向后,收回了向前俯瞰的身子,匆匆便要自那郿坞望楼上退下来,却在半道上被皇甫嵩伸手拦了下来。
疲惫的老将,在神情中犹有一份困惑,也下意识地便将这句警惕宣之于口:“陛下,那……”
那好像并非刘辩啊!难道短短一年有余的时间,或者说,是皇甫嵩未见到刘辩的两年间,在他身上就已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吗?由董卓带来的磨砺,失去双亲的打击,再加上剪去头发的形象转变,能做到这一步吗?
此刻刘协走下去,到底是回家,还是羊入虎口!
刘协却已在他问完这话前,先一步用冰凉的手,回握住了年迈的将军:“皇甫将军,这个称呼你往后不可再叫了,天下从来没有两个皇帝的说法,是因董卓篡逆方成今日。所以,你不能当着真正的皇帝,喊别人叫做陛下。”
“他才是真正的明君,是救了你我的大汉陛下!”
皇甫嵩依稀觉得,当刘协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隐约在那个“救”字上咬牙,发出了一声重读,但再看去,少年眉眼间终于挣脱了这两日间的阴霾,缓缓浮现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好像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皇甫将军,我们安全了。”
安全了。
这安全的处境,还不仅仅是因为郿坞之下少了郭汜那乱臣贼子,而是他刘协终于不必再做这名不副实的汉家天子,承载起这份本就不属于他的责任。
当这种想法终于挤占出了生存的危机时,他整个人好像都因解脱了枷锁而轻松了起来。
“陛……陈留王!”
这个声音没有留住刘协,因为他已越过了皇甫嵩,拔腿跑了起来。
早已有人因刘协的回应,自发地打开了郿坞的城门,就让这道雀跃的少年人身影一路狂奔,毫无阻碍地来到了刘秉的面前,站在了已翻身下马的青年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一次换成仰头而望,不是自高处俯瞰下来的时候,面前这张陌生又恍若相识的脸愈发清晰地呈现在了刘协的面前,非但没让他因恐惧而后退,反而又有些想要哭了。
刘协忍了忍眼眶里的泪意,“……阿兄,董卓他……”
“他已死在了百姓的愤怒里,再无法作乱了,为他坐镇关中的李儒,也死在了我们破关讨贼的时候。”
“若是你担心卢公的话也可安心了,把守长安的张济投降,除了莽撞行事的王允等人,其余朝臣都还好好地活着。等你们安然回到洛阳的时候,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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