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平静说道:“宗室。”
父女二人之间的了解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皇帝说出宗室二字时,景昭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打算。
她眉眼微动,终于露出震惊之色。
建元元年大楚立国,皇帝下令,江宁景氏近枝宗室尽数迁至京城。这一举动于情相合,却不够明智——宗室尽数迁至京城,必然会导致皇帝对南方的控制力度下降。
皇帝给出的理由非常冠冕堂皇——太后祖籍南方,不舍故乡亲人,近枝宗室迁来京城,可以陪伴太后,聊解太后思乡思亲之情。
正因如此,皇帝事母至孝的声名传颂天下,向来为世人称赞。事实上,太后后来行事癫狂,很难说不是因为她错误估计了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唯有极少数聪明人,揣摩出了皇帝的深意,并对此心有灵犀地缄口不语。但直到今日,景昭才蓦然惊觉,原来皇帝层层深意之下,还藏着最深的一记后手。
他从建元元年开始,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什么是最坏的打算?
当然是他唯一的继承人,能力不足以坐稳江山。
“用宗室制衡外戚,是朕立国之初就准备的一步棋,类似的棋子还有很多,但如果你不聪明,你看得懂这一步就够了。强行将资质平庸的人拉上棋盘,是取死之道。”
窗外寒风吹动湖面上的薄冰,发出细微的裂响。
远处岸边,几丛花树的枝干上,悄无声息地冒出了青碧色嫩芽,柔嫩脆弱,却生机勃勃。
皇帝负手望向窗外,他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语调轻柔婉转又坚冷如冰:“至于剩下的棋,朕自然会替你下完,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
“生孩子。”皇帝说,“朕亲自教养,你和正妃都不要插手。”
景昭一怔,旋即立刻明白过来:“立皇孙。”
如果储君不够聪明,又没有或者不满意其他的子嗣,该怎么办?
过往史书已经给出了答案,与其强行让无能者窃据高位,不如直接选择一位足够优秀的皇孙。
这无疑是个好办法,景昭短暂愕然之后,点头认可皇帝的决定。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是景昭入朝后学到的第一个道理。
有得必有失,想要得到的越多,往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如果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则要付出世人难以想象的代价。而皇帝只要求她生出皇孙,其余的事都为她安排妥当,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便宜事。
“隔代传位的话,新君的威严必须从一开始就树立起来。”景昭随口道,“那就只能杀,与其让父皇或者新君杀,不如以我的名义杀。”
皇帝却转过头:“谁说朕要隔代传位?”
“我说过。”皇帝静声道,“不论你是男是女,是贤是愚,皇位一定会交到你手上。”
见景昭怔住,皇帝眉尖终于蹙起,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疑虑重重的神情注视着她,仿佛在认真评估景昭聪明与否。
景昭愕然半晌,惊声道:“这不好吧!”
她当然并不愚蠢,全然领会了皇帝的深意。但正是明白了皇帝的用意,才更觉心惊。
皇帝资质寻常,储君监国理政。这无疑是强行逼迫朝臣分头下注,硬生生将朝廷撕裂,最终甚至可能会形成党争。
“那就不是朕要考虑的问题了。”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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