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觉犯忌讳,连忙一掩口:“我担心极了,看着姐姐越走越远,连人都看不见了,外面凶险,若是有个什么意外怎么办。”
景昭想拍拍她以示安抚,发觉衣衫和双手都沾了血,只好作罢。
穆嫔呀了一声,也顾不得嗔怪,连忙提起茶壶打湿帕子,细细给景昭擦拭双手,用完一块帕子又换一块新的,动作极为仔细。
任凭穆嫔动作,景昭隔帘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惠道:“小人半个时辰之前赶过来的,沿路寻找时在铺子里找到五小姐,又在附近看见了小姐,只是见小姐身旁有人,不敢妄自上前打扰,便回到这里守着五小姐。”
他话中其实颇多值得细思的地方,景昭随口问道:“跟着我的内卫没事吧。”
“……”
顿了一下,苏惠道:“多谢小姐关怀,侍从们平安无事。”
景昭点点头。
她乌黑的眼睫垂落,掩住眼底变幻的神色。
旋即再开口时,她的声音一如寻常。
“那个王氏子,是什么来路?”
不等苏惠回答,她径直平静道:“不管他是什么来路,有多大的名气,我要他死。”
仰泽园高处,望山亭中。
清风吹动帘幕,一张棋盘之上,黑白两色对垒。
杨桢左手执黑,右手执白,一人独弈,黑白局势渐渐胶着,面容却始终静若平湖,唯有落子的速度趋于缓慢。
亭外侍女垂手侍立,无声无息,不敢惊扰。直到一名侍从飞也似地跑来,扬声回禀:“郎君,裴郎君回来了。”
杨桢盯着胶着的局势,头也不抬:“快请进来。”
许久,亭外小道上裴令之缓步而来。
他的乌发长及腰间,以雪白绸带随意一系,身披同色霜白大袖衫,从肩头至衣摆均以霜白、银白、玉白各色绣线织出云水纹,乍一看通身素白,行走时却有波光流转其间。
无比华美,无比圣洁。
就像新雪,亦似皎月。
天光落下,映在他的衣上,也映在他的眉目间。
他的面容冰白秀美,似霜明玉砌,如镜写珠胎。
当他缓步走过小径时,道旁盛开的芍药都要为之低首。
亭外悬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清风徐来,帘幕飘起,还不等侍从打帘,便自动为他分开了一条道路。
裴令之走入亭中。
他停在杨桢身侧,很自然地看向棋盘。
黑白二色的局势极为严峻,已经走入了绝境,任凭怎么看都无法从中寻出一条生路。
杨桢执子的指尖悬在半空,即将落子,却迟迟未动,始终没有落下那步棋。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裴令之确定了杨桢想要落子的方位,说道:“这样不行。”
“那该如何?”
裴令之随意地从旁边抓起数枚棋子,挑出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之上。
紧接着,他又拈起一枚黑子,跟着落下。
啪!
啪!
数声轻响不断响起,一枚又一枚棋子应声出现在僵死的棋局中。
直到手中最后一枚棋子落下,裴令之平静说道:“我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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