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她什么都没有说,景昭却像是猜到了穆嫔所思所想,抬手摸了摸穆嫔柔顺乌黑的长发,像是在安抚一只毛发耸立的狸奴。
她与裴令之的神情却很平静。
马车驶出拥挤的路段,人流渐稀。
微风卷起车帘一角,送来淡淡凉意。
车外马蹄声起,几名朱氏部曲策马赶来,打头的正是部曲首领,恭敬道:“顾郎君……”
一句话尚未说完,留意到车中还有女眷,部曲首领连忙偏头,继续恭敬道:“事急从权,不料竟阻碍了您的车马,有所得罪,万望见谅。”
临澄朱氏到底没有吴郡沈、江宁裴、竟陵杨这种顶级门楣傲视南方的底气,部曲首领自然也不敢在其他世家子弟面前摆出倨傲神色。
他未必能准确判定丹阳顾氏究竟在南方世家中能排到哪一行列,但他知道丹阳顾氏的确是世家之列。这些世家子弟最重颜面,若是令对方心中记恨,说不准硬要报复,自己多多少少会沾染些麻烦。
于是开口时,他的语气当真是十分百分的恭敬有礼。
好一名温良忠仆。
车中没有传来声音。
不管是景昭,还是裴令之,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自降身份。就连穆嫔,也没有开口的兴致。
在这种全然无视的尴尬沉默中,苏惠扬起马鞭,骏马吃痛,骤然加速。
后面那辆车上,积素虽然不明所以,不过一看前面加速,立刻也扬鞭催马,驾车狂奔。
两辆马车相继呼啸而过,卷起的尘土扑了朱氏部曲满头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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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疾驰,驶出城门。
城门外官道平直延伸向远方,即使穷尽目力也难以望到尽头。官道两旁的农田里,黄绿相间的稻浪翻涌不息,随着清风吹拂簌簌作响。
车外炎热,却也夹杂着淡淡的泥土芬芳。
这种气味与雨后浓郁的土腥气并不相同,显得更为朴实厚重。
穆嫔悄悄挑起车帘一角,向外望去。
看着日光下翻涌的稻浪,那股不知为何卡在她心头的郁气渐渐平缓。
她的身侧,传来景昭与裴令之的交谈。
“这些稻子长势不错,你们南方不愧是膏腴之地,鱼米之乡。”
“今年雨水很好,不旱不涝,开了个不错的头。”
“往年时常旱涝?”
“官署不是每年上报水旱灾情吗?”
“我更愿意相信你呀,顾郎君。”
“……不管往年旱涝与否,今年应该风调雨顺,一切正常。”
谈话平缓地进行,时有时无。
直到一天中日光最为毒辣的时候到来,苏惠将马车停在道旁一棵大树的树荫下暂时休息,免得拉车的马中暑,也让人能够下车略走一走。
景昭早坐的疲惫,马车刚停稳,她已然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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