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当真在颤动,即使隔着这般遥远的距离,裴令之依然隐约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坞堡南方上空,一枚焰火冲天而起,将夜空照得宛如白昼。
很快,一条极长的队伍披坚持锐来到了坞堡正门城墙之下。
为首者纵马上前,对着上方警惕不安的部曲们举起令牌,高声道:“郡守大人、别驾大人钧令,卢氏窝藏逃犯、侵夺贡品,僭上而凌下,罪行昭……彰彰,我等奉命押解卢氏族人前去受审,着令速开大门,前来应命!”
窝藏逃犯?
窝藏的自然是北方逃犯。
侵夺贡品?
侵夺的却是皇太女的贡品。
这两条罪名前后放在一起,显得异常可笑。尤其是那名传令兵甚至险些忘记避讳太女,又平添了几分滑稽。
卢氏部曲很是惊惶,不敢擅自做主,连忙派人急急前往佛堂禀报。
卢家主变色,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去应对,不久便匆匆回来,脸色更加难看。
“母亲,是真的。”卢家主不安道,“家里给郡署的供奉从未断过,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卢四爷冲动地站起身来:“窝藏逃犯、侵夺贡品,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大半夜明火执仗,这是抄家不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倒要看看,是不是……”
卢家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不要冲动!”
就连大娘子也顾不得哭泣,抬起眼来,很是不安地望着母亲。
老夫人合眸沉吟。
等她再睁开眼,眼底的伤怀已经全部消失,神情冷凝道:“本以为那二人和北方有关,现在看来,竟是郡署盯上了我们家……速速命人将那些石头先沉了湖,然后请人进来,坐下奉茶。”
卢家主应声,老夫人转向卢四爷:“你脾气不好,不能过去得罪人,现在回去给你嫂子、你媳妇递个话,安抚好院里上下,再命人把客院隔开,尽量不要冲撞来客。然后带些人,用最快的速度检查各处,看看咱们家有没有多出不该多的东西。”
卢四爷微愣:“我大半夜去见后院女眷?这该让姐去……”
话未说完,他在老夫人严厉的目光中讪讪住口,忙不迭跑了。
“我呢?”大娘子抬起头来。
老夫人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声音冷淡道:“出嫁从夫,你既然已经嫁出去了,便是许家妇人,与卢家何干?自去客院待着,不必出头,等着明日姑爷来接人。”
大娘子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老夫人却看也不看她,只吩咐道:“把大姑奶奶带出去。”
那名一直侍奉在老夫人身侧的妇人走过去,和另一名侍女几乎是连拉带拽地挟住大娘子,将她硬扯了出去。
老夫人一整衣装,道:“扶我出去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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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坞堡内外,已经彻底乱了起来。
看着本地郡署与驻军联合派来的兵马进入坞堡大门,裴令之低声道:“这是你安排的?”
景昭微笑说道:“我可没有本领安排。”
“城北码头大乱,临澄县是本郡郡治所在,竟发生当街抢粮、饿死多人的闹剧,郡守、属官、乃至于当地驻军,全都脱不开关系,九月东宫便要南下,这等事瞒不住,就只能找个替死鬼出来交代。”
“名义上劫走供给东宫的……”景昭把‘男人’两个字吞下去,“贡品,这是一罪;致使城中生乱,饥民数百,这是二罪;至于暗地里账本丢失,无法向诸多家族交代,这是三罪……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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