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表示感谢,抓起一把瓜子,发现是糖渍玫瑰炒出来的,于是抓在手里,并不去吃:“然后呢?”
掌柜一拍大腿:“哎呀!我们起初以为是碰上乱民了,赶紧命人去官署报案,一条街的伙计都抄着桌椅板凳,准备跟他们搏斗来着。结果,那群人砸完明霞之后掉头就走,还抢走了许多布,根本没往其他店里来。”
“对了对了。”掌柜补充道,“官署也是奇了,平日待明霞绸布庄用心,这一次去报案之后,听说官署说的好听,其实根本没用心查,胡乱抓了两个人结案,推三阻四的——大家都说是殃及池鱼,上面神仙斗法,一点衣袖扫到明霞而已,要不然官署为啥不管呢。”
“吃,吃。”
景昭又道谢一次,不愿拂了掌柜面子,慢慢嗑了两颗,只听掌柜说:“不过现在真是多事之秋——哎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不管了,反正真是不太平,明霞出事的前一天,城南才有个绣坊着火了,听说烧死了好几个——哎这天干物燥,怎么能不小心火烛呢……”
告别话痨掌柜,景昭走出门来,说道:“银丝绣坊和你们家有没有关系?”
裴令之蹙眉不语。
这就是回答。
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同一座城里,与裴氏有关的两处商铺相继出事,任凭谁都不会认为这是意外。
是谁做的?
这里是丹阳郡,距离江宁已经不远,又有谁敢这般大胆,直接出手袭击裴氏产业?
越过两条街,有一个规模不大的饼店,香气浓郁,炉子里正烤着极为酥脆的胡饼。
裴令之带着景昭走了进去。
饼店老板熄灭炉子,关上门板,从里面上好门闩,然后来到二人面前,恭敬道:“小人拜见郎君。”
裴令之侧首,拨开帷帽垂纱透气,问道:“明霞布庄和银丝绣坊,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板神色变得认真起来,说道:“是王成干的,他是祥记药坊的大掌柜,就是庐江王家那个祥记药坊。银丝绣坊火起的太奇怪,掌柜没救出来,所以没法查实,打砸明霞布庄的那些地痞就是拿了他的钱。小人打听过,当日报官之后,官署把王成叫走了,后来没继续追究,对外说没有实际证据——应该是王成打点过银子,官署那边又不想掺和进来。”
桌上的盘子里装着一叠刚烤好的酥饼,里面想必和了蜂蜜,既香又甜。
景昭没吃晚饭,坦然转向老板:“是用来待客的吗?能不能吃。”
老板虽不知她的身份,但哪敢怠慢,忙不迭地道:“女郎请,女郎请。”
于是景昭一心二用,开始品鉴胡饼。
裴令之蹙眉不语。
事情不对。
这里是丹阳。
某种意义上,以裴氏的控制力度,丹阳郡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等同于裴氏的后花园。即使随着控制力度下降,丹阳的官位已经不能任由裴氏操纵,却依然有着很大的话语权。
庐江王氏地位尚且不稳,又哪里有能力将手伸得这般长,甚至能令官署坐视不理?
何况,一无怨,二无仇,绣坊布庄和药坊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产业,更不存在直接的威胁,王成为什么要突然下死手?
刹那间,裴令之几乎立刻想起了另一个庐江王氏的人。
王悦。
难道和王悦的死有关?
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景昭放下啃了一半的胡饼,说道:“不可能。”
她是主谋,她是凶手,她留下的痕迹远比裴令之要多。
裴令之充其量算个从犯。
庐江王氏没道理只追着裴氏报复,以世家行事的风格,和另一个更胜一筹的家族立刻翻脸不是上上之选。
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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