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地念叨起来:“郎君怎么穿这样差的衣裳,怕不是连肉皮都要磨坏了——天哪,玉佩都不带一块,簪子呢?江氏未免欺人太甚!”
絮絮叨叨好半晌,淑芸才发现岔了话题:“郎君,你可要好好劝劝娘子,奴婢们不懂大道理,只知道身体是自己的,就是天大的事也不能挺着肚子赶回来办。要是路上磕碰……呸呸呸……对娘子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害无利啊。”
裴令之蹙眉:“所以阿姐身体没事吧。”
淑芸庆幸道:“路上除了吐的厉害,所幸一切还好,只是又瘦了,教人看着心焦——偏偏这时候又不敢大补,怕把孩子补得大了……哎呀,我和郎君说这些做什么——郎君,你这段时间也不给娘子去封信……”
或许上了年纪的人说话就是格外絮叨,裴令之被淑芸说得头昏脑涨,好在听到阿姐现在平安无事,教他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蹙起眉。
阿姐性格向来很稳,且从不轻易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除了当年母亲过世时她闹了一场,此后直到出嫁再没有失态过。
她与杨桢情笃,又早盼一个亲生骨肉,必然对腹中胎儿千万般珍惜爱重,如果不是极其严重的大事,她绝不会冒险舟车劳顿赶回江宁。
起初裴令之心里咯噔一声,以为是自己的缘故,但听淑芸说她们出发在十天前,一算时间就知道不对。
真是奇怪。
自从母亲故去之后,他们姐弟和裴氏的血亲情分早已淡薄如水,如果不是为了他,难道是父亲出了事,阿姐碍于孝道不得不回去?
那也不对。
孝字大过天,可阿姐已经出嫁,又有身孕,即使是父亲现在死了,孝道里也没有硬逼着将要临盆的妇人横跨数郡奔丧这一条。
他眉梢拧紧,对淑芸道:“这样,我现在亲笔写一封信,立刻送去江宁交给阿姐,我会尽快动身过去见她。”
淑芸自然没有异议。
她也是看着裴令之长大的,此刻见裴令之衣着朴素,心疼至极,在肚子里咬牙切齿骂了裴家主并江氏的十八代祖宗,嘴上道:“郎君其实也不必太急着回去,横竖这里离江宁只有一日距离,要是现在进了江宁城,被裴郎主知道了,恐怕又……”
淑芸是很清楚的,裴六娘提过裴家主的打算,她也毫不掩饰对父亲的反对,再加上淑芸从杨桢和裴六娘那里听说七郎君为了避开裴家主的安排,竟然直接离家出走,不知吃了多少风霜苦头,索性劝说:“娘子只盼着郎君顺心,一进江宁城,可就不好违拗裴郎主了。到时候郎君不得自在,娘子必定也要狠狠心疼动气。”
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可裴六娘如今的状态,显然是一切以稳妥为上。
她只知道皮毛,并不清楚裴令之早有打算。
裴令之淡声安抚:“淑姨不用着急,我自有安排。”
“对了。”他想起来一件事,说道,“我身边带着……”
他本想借机让淑芸把琉璃光带走,送到江宁宅子里暂且安顿下来,等他抽出手来再做打算。
但转念一想,琉璃光不是他一个人捡回来的,总不能由自己一言而决,于是道:“算了。”
淑芸却机警地听出了异样:“郎君带着什么?”
裴令之面不改色道:“没什么。”
.
礼王世子醒来时,发现自己头很晕,像是被人抡了一棒子,不停嗡嗡作响,却又没有挨打之后的余痛。
他发出两声沉闷的呻吟。
房中美姬走过来,却不是见惯的面孔,她们俏生生立在床前:“世子醒了。”
窗外天色昏沉黯淡,难辨傍晚或清晨。
几颗星子在天际茫茫然闪烁,像是一只只狡猾的眼睛。
“人呢?”
礼王世子突然害怕起来:“莺歌、沉鱼她们几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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