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芸气得脸色都变了,为首的部曲视若无睹,继续道:“事关紧急,用了些别样手段,家主有言,自会向杨氏说明此事。但而今族中的意思是请郎君尽快归家,不可在外滞留。”
他们果然是跟踪了淑芸等杨氏婢仆,从而得到裴令之的踪迹。但只听他说‘向杨氏说明’,言下之意已经分外明确。
裴六娘是杨氏未来宗妇,在裴家主眼中已经不算裴氏的人,所以他需要安抚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以免影响两家的关系。
裴令之却不同。
父亲不需要对儿子做出任何解释,单凭孝字便能压服,部曲看似恭顺,实际上裴令之毫不怀疑他们会将自己硬绑回去。
“我阿姐如何了?”
部曲迟疑说道:“属下不敢探知内宅女眷。”
裴令之看向淑芸。
淑芸摇摇头。
裴六娘昨夜与父亲一番大吵,回来便到了临盆的时刻,仓促之下匆匆打发淑芸前来报信,连话都没来得及多说半句。
裴令之拂袖,冷声道:“所为何事?”
部曲恭顺说道:“属下不敢探听家主心意,请郎君勿要迟疑,随属下等人回府吧。”
话虽客气,这些人的眉梢眼角仍然藏着警惕。裴令之自幼不好说话,即使是他的父亲继母,都拿他无可奈何,这些部曲们自然更提着一颗心,生怕裴令之一意违拗,届时只能将他硬绑回去,岂非大大开罪了这位身份尊贵的郎君?
裴令之目光如刀,一寸寸掠过这些严阵以待的部曲。
他极其轻微地讽笑起来。
门外渐渐变得安静。
景昭松开手,琉璃光被她捂住嘴掩住哭声,现在已经完全哭不出来,蔫头耷脑地挂在一边。
她暂时没工夫理会小孩子,走出内室,看见炳烛、淑芸等人复杂的神色。
景昭眉梢微挑,抓过桌边的帷帽扣在发顶,拎起琉璃光,向外走去。
“女……”炳烛打了个磕绊,不知该叫‘女郎’‘娘子’还是‘少夫人’,犹豫半天,勉强含糊过去,“您要去哪里?”
景昭看了看这个和积素装扮相似,看上去更机灵些的年轻人,说道:“与你们无关。”
淑芸一直在偷看琉璃光的五官面容,但这孩子好看归好看,脸已经哭得花了,她此刻也神色复杂地道:“女郎别急着走,外面太乱,七郎把我们留下,奴婢们自然要照顾好女郎和这位……”
景昭理一理帷帽垂纱,好奇道:“如果这是裴令之的女儿,她被带回去会死吗?”
直呼名讳其实是一种极大的冒犯,但室内众人此刻根本没有心情计较,神色更加复杂,淑芸身后一名侍从甚至不小心磕碎了门边的瓶子。
淑芸下定决心道:“奴婢会将二位带到娘子那里去,女郎尽可以放心的。”
炳烛支支吾吾地也说:“是,是啊。”
景昭若有所思道:“哦,其实不是,我只是好奇而已——” 网?阯?F?a?布?页?i????ù???é?n?②??????????????м
这些侍从神色尽管复杂至极,竟然没有一个人正面回应她的问题吗?
江宁裴氏的家主,如今看来并不是容易相与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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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令之端坐在马车里。
或许是因为他销声匿迹太久,裴家主对这个儿子的认识上了一个台阶,生怕他再度设法离开,索性将他关进了马车。
这辆特制的马车外表华丽,内里布置十分精细,唯独车窗全部封死,内外声音隔绝,马车前守着四名部曲,严密监视裴令之的一举一动。
他敲了敲车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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