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车壁中镶嵌有铁板。
裴令之闭上眼。
他不曾与派来抓他的部曲们交流,不言不动端坐车中,像是睡着了,又像是一尊秀丽冰冷的雕像。
马车平直地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停下,有人挑帘送来饮食。
裴令之恍若未闻,动也不动。
他倒不是刻意绝食,而是根本没有半分兴趣。
送饭的部曲们也不和他多说半句,恭恭敬敬送上饭菜,又放下帘子,退了出去。
如此行路许久,或许是一日,又或许是一夜,裴令之毫不动容,几度意识已经要陷入昏睡,忽然帘子被揭开,一道刺目的天光照在了他的眼前。
刹那间泪水涌起,裴令之勉力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宅邸。
他被带回了裴家。
马车停下,换做软轿。
接下来的路程裴令之非常熟悉,即使他不能向外窥看,也能从转弯与速度中判断方向,确认这是去书房的路。
果不其然,帘子再度挑起,他看见了父亲。
书房的门开着,裴家主坐在书房最深处,裴令之抬眼看去,只见裴家主朝他投来冷淡的目光。
“孽子。”裴家主道,“私自离家,久无音讯,你的《孝经》读到哪里去了。”
裴令之轻咳两声。
长久没有饮水,他的声音带着微哑,神情却比裴家主还要淡漠:“见过父亲。”
下一句是:“敢问阿姐如何了?”
眼看他连半句都没有多说,直接问起裴六娘,生怕气氛太过尴尬的侍从连忙出来笑道:“杨氏今日一早前来报讯,昨夜六娘子生下一女,母女平安,郎主极是欢喜,已经下令上下均赏一个月的月例。”
裴令之无声松了口气。
被侍从站出来缓和了一下气氛,裴家主的神情也再度恢复平淡,说道:“你且回去安心准备着,家里对你的事自有安排,不要不懂事。”
裴令之看着他,微讽说道:“出了什么事?父亲要全然不顾体面,大张旗鼓将我带回来,是家族得罪了南下的大人物,还是南方现在已经没有裴氏的立足之地,日暮途穷,做事亦无需顾忌?”
裴家主皱眉:“放肆。”
裴令之道:“府里乱成这幅模样,难道不是?”
方才换轿入府时,裴令之被隔绝的耳目重新恢复正常,自然捕捉到轿外的异样。
江宁裴氏自负底蕴,家中婢仆从来调教得当,而今却脚步匆匆、隐带不安,大异寻常,再结合淑芸所说,裴六娘冒险赶回江宁,又与父亲大吵一架而后临盆,必然是裴家出了些事端。
裴家主平声道:“王悦死了。”
裴令之面上平静如常,谁也想不到他心里究竟涌起了多少惊涛骇浪:“哦?我怎么从未听闻过。”
裴家主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和我们家扯上了些关系。庐江王氏那只老狐狸中年丧子,就像是疯了的老狗,死死咬住我们家不肯放松,正值东宫南下之际,这件事挑破了对我们家麻烦很大。”
不对!
裴令之骤然意识到,王悦之死绝对没有指向他,否则裴家主不可能这样轻描淡写提起。
但王悦死在他们手下的消息既然没有外泄,那这件事究竟是如何和裴氏扯上的关系?
裴家主用词极为讲究,据他言下之意,庐江王氏固然是在乱咬,但裴氏也确实被咬住了难以脱身。
某种意义上来说,裴氏绝不会是全然的冤枉。
否则裴家不可能是这种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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