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女人这么干会被绑去浸猪笼,风流只在上流社会是美谈。他这种人当然和“上流”二字无缘,程心妙这最后一句话,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和,于是索性以沉默相对,让程心妙这句笑语孤零零的消散在了空气中。
在程心妙眼中,他是多说多错,越是把话讲得悦耳,越显得他是居心叵测的小流氓。但他也并没有因为闭口不言就显出正气来,程心妙只感觉他像是有些懵,但这突如其来的懵也很古怪,因为一个十几岁就敢跟着姐姐情人跑去异国的小子,不可能是个怕女人的。她还依稀听闻这小子是赤手空拳跟着笙姐姐走的,这些年一直是袖着双手吃她喝她。
“也难讲,”她转念又想:“也许全是笙姐姐主动愿意呢,是有那样的女人,肯为了个小白脸倾家荡产,甚至卖了自己去养男人。”
思至此,她格外仔细的又看了看他,发现他倒是也有吃女人一口的资本:瘦削,修长,衣服架子式的身量,皮光肉紧,骨相匀称,是俗称的底子好,上了年纪也不会走形。
他察觉到了她的注目,还是不明所以,所以抬头看了回去。先前他一直对女人不大留意,生理上需要她们,但心理上——他似乎根本就没什么“心理”可言,能被他放到心里反复掂量的人,通常都是他屠宰的对象。
他还是在躲到林笙家中之后,才生平第一次认真的看了一个异性。
起初也不是他想看她,而是他和她朝夕相处,她对他给了很多的照顾、发了很多的牢骚、也做了很多的防备,他实在无法对她视而不见。他还眼看着她今天换了身旗袍,明天烫了个头发,她用了一罐新的雪花膏,把整间屋子的空气都熏染得甜蜜芬芳、动人心魄。
她就这样在他空荡荡的脑海里,留下了一些画面、一些气味。
由着这些异性的画面和气味,他此刻便对前方的程心妙特别留意了一下,结果是他认为程二小姐的模样有点怪。
不丑,只是有点怪,或许是由于她和林笙的相貌属于截然不同的款式,而他在这之前已经看惯了林笙。她也有她的气味,他不动声色的嗅了嗅,是玫瑰花香。
他直直的看了程心妙一会儿,然后移开目光。
程心妙起初以为他是要向自己眉目传情,可随即就发现他那眼神不对。
他的眼神过于冷静,像是路过的野兽从远方驻足望来,隔着极长的距离看了看、嗅了嗅,然后无意吃她,继续向远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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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随着程英德顺着一层走廊慢慢走。
她一边留意着程公馆的格局和道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似的和程英德闲聊。虽然她此刻不过是位戏中人,但她知道演戏也要有诚意,若想骗过别人,先要骗过自己。
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什么情形?自己现在就是这么个身份、这么个情形:望着两边的墙壁与房门,她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楼下这一层不见半点奢华,有的房间开着房门,干脆就是一间空房,只摆着一套不当不正的桌椅,桌子上面倒是摆了不少的茶碗。
单看这一层的屋子,还不如一般的殷实人家,但程家有钱是世人皆知的,因此她这个破落户客人,又有点不敢深问,走过一半走廊后才终于忍不住了:“那几间屋子那样空着,是要单收拾出来、做别的用处吧?”
程英德答道:“老爷子是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性格,你只当这一层是总商会的会长办公处就是了。”
林笙听得糊里糊涂,笑了:“我知道程叔叔当上了总商会会长,可何必要在家里办公呢?”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好在还不算吵闹。”
程英德回答:“今天算是少有的清静,平时不是这样。”
他腿长步大,一味昂然的自己走,林笙追不上他,走着走着就得小跑两步:“大哥也是这样在家办公吗?”
“我不这样。”程英德目视前方,将脚步放缓了些:“我喜欢把公务和私生活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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