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谁还没点毛病?年轻时仗着身体好,受的那些伤好得快,到了年老总不免跳出来折磨几下。
“倘若寡人说,现在的秦国需要将军,将军是否还愿意挂帅?”秦王肃然相问。
王翦怔了怔,一时摸不清这是什么情况,只好慎重道:“这……此次攻楚,不是已经由李信将军率军出发了吗?我已经老了,又生着病,哪里还能出征呢?”
话说出口时,他突然想到了白起,顿觉不妙,惴惴不安,正琢磨着怎么找补一下,秦王却握住了他的手,十分恳切。
“将军虽然病了,难道忍心丢下我不管吗?”
王翦呆立当场,受宠若惊到怀疑自己在做梦。
“噗嗤”一声笑,打碎他梦境般恍惚的错觉。
王翦下意识转头去看,十五的月光亮堂堂地铺满院落,如水银泻地,积水空明,明亮到可以看见窗外那对铂金色的兔耳朵。
那本来该是金色的吧?只是被月光镀上了银色,显得柔和偏色了。
胆子大到这种程度的,也唯有一个人了。王翦有点想笑,但忍住了。
秦王气道:“你在那里干什么?偷听君父说话,成何体统?”
“我在学习。”兔耳朵冒了出来,露出一张两人都极为熟悉的脸,神采飞扬。
“学什么?”嬴政瞪他。
“学怎么撒娇。”太子一本正经。
王翦现在一点也不觉得是在做梦了,他的梦绝对没有这么离奇且胆大包天。他强忍着笑,偷偷观察秦王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觉得浑身轻松。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所有存在和不存在的病都好了。
“你还需要学?”嬴政冷笑,斥道,“躲在那干什么?跟做贼似的。进来!”
“这不是怕打扰阿父和王将军叙话吗?”太子碎碎念着,飞快地从门绕进来。
另一个提灯的身影,悄然无声地走远了,没有进来。
“让将军见笑了,太子自幼就这般顽劣……”嬴政又瞪了李世民一眼。
“将军的病好些了吗?我与阿父日夜挂念,自从将军不在咸阳,总觉得心中不够安稳,一直想请将军回来,又怕打扰将军养病。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便一起过来看看。”
太子言笑晏晏,眼睛永远明亮而充满少年气,看人的时候专注而真诚,温和得令人如沐春风。
谁能不喜欢春风呢?哪怕是在秋日。
王翦眉目舒展,彻底放松下来:“我不过是小毛病,不妨事的。只是王上究竟想要什么,总得告诉我一声。稀里糊涂的,我没法上阵。”
“正如寡人方才所说,秦国需要将军出征。”嬴政正色。
“那李信将军?”王翦有疑问。
“那只是个鱼饵。”嬴政解释道,“从一开始,寡人选定的主将,就是王将军。李信与蒙恬,均是放出去的饵。”
“此招可颇为凶险哪。”王翦立刻就明白了。
“胜算却很大。”太子笃定道,“我推算过很多次。”
原来如此。王翦恍然大悟,难怪那日朝堂上,太子始终不发一言,原来就是他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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