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说那件衬衫和牛仔裤?”孟雅君没觉得什么不妥,“我不记得给你买过这种布料的衣服,你自己买的?下次别在小店里随便买了,那布料一看就劣质,一股消毒水味,散都散不干净,你也不担心身上起疹子,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
“你怎么能随便扔我的东西?”徐行呼吸变沉,闻到呕吐物的酸辣味。
孟雅君听到儿子的质问,不慌不忙,选择执行上位者的权力:“我是你妈妈,你所有东西都是我一手操办起来的,我扔你两件衣服怎么了?”
徐行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季青临盯着他的背影,听见徐行没有意义的重复:“那是我的东西,扔之前难道不应该问一下我的意见吗?”
徐行声音越来越小,季青临和他距离很近,后面的话都没有听清,孟雅君更不可能听清。
孟雅君:“什么你的东西,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没给你买?就因为那两件破衣服在这和我犟,赶紧过来洗手吃饭。”
徐行已经忘记回来的目的,他只觉得呕吐物的味道已经包裹了他的身体,渗透进他的毛孔,走到哪里都是辛辣酸臭味,太脏了,他想走,他要走。
“你去哪儿?”孟雅君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儿子会违背她。
徐行的胳膊被拉住,他不敢看:“我出去写作业。”
孟雅君不高兴了:“家里不能写?什么作业一定要去外面写。”
徐行像是一只从小戴着鼻环的牛,戴得久了,即使去掉鼻环也不会反抗,日复一日地听话、服从。
“阿姨,”季青临忽然站出来,“我们有一项实践作业,需要到图书馆查资料,您不放心的话可以去问问我们班主任。”
孟雅君松开手:“有朋友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徐行低头看着地板,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季青临走近:“我们刚好路过,想着上来喝口水再走,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您忙。”
儿子带给她的愠怒还没消,孟雅君牵强地笑着:“去吧。”又对徐行说,“早点儿回来,我让张姨给你热着饭。”
下楼,出小区,徐行和季青临并肩走着,一路无话。
学生时代的晚霞和夕阳总是令人心安的存在,可以属于大家,也可以是私人的。
身边人的呼吸一起一伏,脚步轻缓,他今天穿的鞋合脚,没有发出闷沉的声响。
徐行说:“不好意思啊,我妈她是乱说的,你别介意,衣服穿起来很舒服,没有味道的。”
他难受的表情像是说出那些话的人是自己,正在为不合理的言辞忏悔。
季青临:“我知道,没放在心上。”
季青临不再往前走,他凝着徐行藏不住情绪的脸:“所以,这就是你不开心的原因?”
徐行瞳孔颤了颤,接着慢慢地移开目光:“不,我不开心的原因有很多,”路边不时有车驶过,留下一道道残影,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季青临,“比如数学考试考砸,偷吃零食被发现,再比如去吃饭发现自己经常坐的位置被人占了,使用频率最高的笔丢了……”
说到最后,徐行低下眼睛:“我真挺矫情的,会为很多微不足道的小事伤心。”
所以孟雅君觉得他什么事情都办不好的想法也是正确的,徐行在心里补充。
季青临抬手,快要碰到徐行肩膀时又迅速收回。
他无法共情徐行,考试考砸继续努力就好了,不想被人发现偷吃零食可以先不吃,常坐的位置被占就换一个,笔丢了再买一支一样的,明明有解决办法却偏偏用最难搞的情绪为难自己。
徐行摸了一下口袋,空的,最后十块的零花钱今早被他买面包吃完了,手机里的余额为三毛六,连根烤肠都买不起。
虽然很不愿意向身边那位开口,但他今天想放纵自己的胃:“你能借我点儿钱吗?我饿了,想买点东西吃,等我零花钱下来立马还你,还有……你衣服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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