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龄默然垂下了脸。
“你原也有难处。”
卿云轻声道:“你虽救了太子,却不博太子的宠爱,是怕自己太显眼了吗?”
长龄轻笑了笑,“哪能那么容易便博得太子的宠爱呢?”
卿云也笑了,“我知道你这话是哄我的。”
长龄抓了下卿云的手,“你能讨殿下的喜欢也是极不容易的,我知道你很花心思,也很难。”
卿云听了这话丝毫不觉着安慰熨帖,心中却是止不住地冷笑。
他前段时日就已彻底明白了长龄为何在他初入东宫时望他的种种眼神那样奇怪。
长龄是早觉着像他这般没学过规矩的太监入了东宫,还是在太子跟前伺候,少不得要经历许多磋磨。他冷眼瞧着他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太子,他自然可以如此。因他是长龄,东宫里在太子面前独一份的长龄。
“罢了,不提那些。”
“如今你我二人同住一处,你呢,掌东宫事务,我呢,得太子宠爱,你我二人同心协力,在东宫便再没什么可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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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龄听了卿云这话,未曾辩驳,只抓了下卿云的手。
寒风打窗,簌簌作响,卿云和长龄静坐了许久,直到两人身上都冷了才关上窗下了榻,回到桌上又倒了些热酒,互相碰杯饮了一盅。
“愿咱们年岁今朝长相伴。”
长龄含笑说了句祝酒词,卿云也浅笑回道:“岁岁年年,共欢同乐。”
新元八年的第一日便天降瑞雪,卿云身穿狐皮大氅,揣着手炉在雪地间慢行,一步步走到宫人们居住的下房。
“卿云小公公新年好。”
小太监们凑趣地上来道贺,卿云也不吝啬,凡说吉利话的,都赏一个小金锭子,如今他与两年前才来东宫时已是天差地别,原要收买人心也没什么难的,不过肯多花些钱就是了。
卿云如今在东宫衣食不缺,只出不得宫,本朝对太监管得极其严苛,不许太监及其亲眷钱财往来,更不许在外置办私产,除非外放出宫,脱了太监的身份。即便离宫,也需严厉审查,来路不明的财物带不出宫不说,一个不好,便要获罪。可若真能出得宫,总有法子能保住些钱财。
卿云如今也不去想那些,手头的钱暂时无用,况且若他将来能掌东宫事,还怕收不回如今散出去的财吗?
“安公公,过年好。”
卿云进屋后上前拱手,安庆春连忙还礼,“卿云小公公安好。”
安庆春命个小太监端来热茶,两人一面吃茶一面闲谈说笑,卿云走时恭恭敬敬地献上了个大荷包,安庆春连忙推辞,卿云自是百般好话说尽。
“您和我师父原是同辈,如今宫里头不兴这个,换了从前,咱们也是一家人,我入了东宫,多有得罪之处,幸得安公公您大人有大量能容得下我,否则便光靠太子宠爱,我又能有几时好?”
“我与长龄公公虽同住一屋,实则长龄公公对待众人也没什么不同,这您是知道的,说得好,这叫处事公正,说得透些,便是冷心冷情,我纵与他住得再久,便也就是那般了,日后还是要倚仗安公公您多多关照。”
“师父不在了,这个,您就权当我尽一份孝心吧……”
卿云一面说一面垂下脸,似是万分伤感。
安庆春这才终于收了那荷包,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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