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样的,已敢直视皇帝。
皇帝果然不曾动怒,“来。”
卿云上前,试着拿起方才侍笔太监丢下的墨锭,他久未磨墨,自然小心谨慎,三指轻轻地捏着墨锭,微一用力,砚台中的水轻轻荡了起来,卿云心下绷紧,全神贯注,心思全在手腕上。
皇帝向后斜靠。
案前落地琉璃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小内侍身量纤纤,乌发浓密,即便紧束了,也是蓬松的一团,侧脸洁白如玉,睫毛低垂,神色认真,红唇轻抿,一手撩起袖子,一手扶着墨锭,手腕一圈一圈地慢慢滑着,砚台中逐渐出墨,清水变得粘稠,由淡至深,终滴水成墨。
卿云停了手,瞥眼看向皇帝。
皇帝垂下脸,看了一眼砚台里的墨,道:“磨得不错。”
“多谢皇上。”
卿云放下墨锭,皇帝直起身,笔尖蘸取浓墨,将手里的这道折子草拟完毕,便随手一扔,“丁开泰。”
皇帝已有大半年未进后宫,这夜难得翻了次牌子,召的是宁嫔,翻牌子时,卿云看了一眼,皇帝的妃子一共也才五个。
皇帝的许多习惯都和李照很像,譬如少用浴池,叫了水,也只令几个贴身的小太监擦洗,卿云候在外头,不多时,皇帝便穿着寝衣坐到了榻上。
卿云是随侍太监,立在床榻不远处,宁嫔早已等候在殿外,这时入殿行礼,卿云不禁又用余光悄悄打量,发觉宁嫔若看相貌,也算是个美人,只是瞧着年纪似乎也不小了,应当是从前的老人,看来皇帝同李照一样,还是有几分念旧情的。
“你又在瞧什么?”
冷不丁的,耳边响起声音,卿云立即扭头,皇帝穿着明黄寝衣,正坐在榻前拿着一卷书,却没在看书,而是在看他。
奇怪的是,每次皇帝说“你——”,殿内之人几乎都知道,皇帝是在同卿云说话,自卿云成为皇帝的贴身太监后,皇帝的话都变得比之前多了,自然都是和卿云说的。
卿云连忙转身面向皇帝,“奴才……奴才什么都没看。”
“过来。”
卿云移步近前。
“你方才分明是在偷看朕的妃子,怎说什么都没看?”
卿云立即先跪下了,也不敢否认,“奴才只是好奇。”
皇帝笑了笑,“好奇?”
卿云垂首不言。
外头大太监道:“皇上,宁嫔娘娘梳洗好了。”
皇帝眼瞥着卿云,卿云只跪着。
“让她回去。”
外头太监怔了一瞬,回道:“是。”
“你们都退下。”
这里的“你们”偏又不含卿云了,卿云也只能跪在榻下不动,皇帝是看出什么来了吗?他不知道,实则是他自己的心思也正在摇摆。
自然,那也是个法子,李照已然证明,那不仅是个法子,还是个行得通的好法子,只他实在厌恶那事……可若不走这条路,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能尽快获得皇帝的宠爱?
卿云正神思不属,下巴却被猛地抬了起来,叫他只能同皇帝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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