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得了命令再不许轻易现身,便是被皇帝杀了。
卿云心下明白,皇帝同他如今便如一同裹着一张薄纱一般,谁若稍有动作,薄纱捅破,便是最终。
而他们二人之间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卿云死。
“成日待在宫里,朕瞧你也闷闷的,还是回六部当差吧。”
二人“和好”后一月后的一日,皇帝平淡道,他平淡得叫卿云不知那是不是皇帝的又一次试探。
卿云很快便觉着不是,因皇帝已经懒得再同他耍那些花腔。
心思已然用尽,剩下的便只有那么一点往日情分,卿云若是再不给他做脸,那么便连那点情分也保不住了。
卿云回到六部,六部之人已习惯这位大宦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六部运转一切如常,同卿云在时无甚分别,新政已推,他在六部不过是个皇帝的影子。
卿云按例巡视六部,他在刑部见到了苏兰贞,苏兰贞瘦了,面颊微微凹陷,他一瘦便显得凌厉,同长龄的气质便大不相同。
卿云眼神掠过苏兰贞,没有给他任何暗示。
那日卿云匆忙离开,苏兰贞有心想要帮他,思虑过后却悲哀地发觉卿云说得是对的,他什么都不做,对卿云才是最好的保护。
于是苏兰贞什么都没做,如常地转到了刑部,在刑部勤勤恳恳地做事,他说他擅长等待机会,没想到他如今能做的便只有等。
等了将近两个月,天气都已转暖,春末夏初,终于才等来了冬日里忽然消失的心上人。
卿云对苏兰贞视而不见,苏兰贞丝毫不觉着受伤难过,反而极为高兴,面上不能显露半分,只也假作冷淡,想找机会再同卿云相见。
巡视到了户部,卿云却没瞧见李崇,他也不避讳,随手召了户部官员来问,那官员说齐王病了,正在府中休养。
“休养多久了?”卿云道。
“就这几日,”官员道,“说是染了风寒。”
卿云不知道李崇是不是提前得了消息,故意避开他。
这一回,他可欠了李崇一个天大的人情。
事后回想,他当时是实在慌乱不知所措,只能出此下策,其实李崇实则也是冒了大险了,他这般替他圆了过去,倘若皇帝暴怒之下将他杀了,或者彻底不要他了,对李崇他便是颗废棋。
这事对李崇来说实在是风险远超收益,卿云想不明白,到底李崇为何会帮他?
回了宫,皇帝半句没问,卿云也没提。
李崇是真染了风寒,在府中休养了五日,回到户部,便见卿云正在户部就那么大咧咧地等他,李崇神色如常,“回来了。”
反是卿云吓了一跳,“王爷你……”
李崇镇定自若,鼻音浓重,“伤寒。”
李崇在户部自有一个可以自管自控的空间,卿云猜得不错,他比李照更早地将自己身边的人清理了个干净,别说是皇帝,淑妃的人也一样留不下。
二人在内屋坐下。
李崇道:“人我挡在外头了,想说什么都可说,只你同我单独相处这件事,他们仍是会禀告。”
“无妨,”卿云道,“他知道我们再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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