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裂,到现在这个时候幸存者不到三位数,所以应该已经没人在意这个问题了。”
与此同时,她在巢穴的一面墙壁前停下了。
“不要想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了,”她说,“看看这个吧,塞维恩。”
她说着举高了手里的提灯,墙壁上那些触手蠕动着退开,而塞维恩则看见了之前莫里斯已经见过一次的场景:触须簇拥着无数人类心脏大小的椭圆形球体,球体呈乳白色,里面有一些小小的黑影在晃动。
“这是我的卵。”伊丽莎白说道。
——这算是塞维恩认识伊丽莎白这么长时间以来,从对方口中听到的最奇怪的一句话之一。
塞维恩带着一种敬畏的神情打量着那些卵:人的一生中很难意识到除自己的同类以外的什么东西是“活的”,他们看着猪、牛或者马的时候往往不会与之共情。但是此刻塞维恩看着那些半透明的壳中微微蠕动的黑影,感觉到它们就好像心脏一样跳动。
“你可以摸摸它。”伊丽莎白温声说道。
塞维恩愣了一两秒才意识到到底有哪里不对:这场景看上去有些太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了,怀孕的妻子让自己的丈夫去摸自己日渐鼓起来的腹部的时候仿佛也会说这种话——这个联想让塞维恩微微红了脸,但却并不敢跟伊丽莎白说出口。
于是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过去,轻轻地放在离他最大的一枚卵上。卵的外壳是坚硬的,温度比他想象得要温热许多,而那里面的黑影也确实在跳动,它每动一下塞维恩都能感觉到掌心下面的壳在轻轻地震动一下。
他之前已经知道伊丽莎白的种族不需要交配、只要环境和自身体质合适,就能产出这种“卵”,但是等他真的摸到鲜活的个体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一种震惊。
他想了想,然后问道:“……它们什么时候能孵化出来?”
伊丽莎白打量着那些卵,然后用平缓的语气说道:“它们永远也不会孵化出来了。”
塞维恩猛然转头看向伊丽莎白——在对方有可能给出的许多答案里,他最没有想到的就是这一个。他可以理解这些寿命漫长的物种需要很多年才能孵化出一枚卵,但是……?
“我们是从我们的故乡逃难到这里的,你可以这样理解。”沉默了片刻,伊丽莎白用一种非常镇定而温和、听上去完全没有其他情绪的语调说道,“这地方其实没有那么适合我们生存。在我们的……‘星舟’,这样称呼它吧,在星舟坠毁在大地上的时候,可怕的撞击让逃难者携带的大部分卵都被毁坏了;而那个时候大地上还没有人类,星舟撞击大地时腾升起的烟雾萦绕在天穹下方久久不散,得不到阳光照耀的植物纷纷枯萎,以植物为食的动物也紧跟着死亡,我们的猎物逐渐减少,大部分缺乏捕猎技巧的年轻族人和无法适应这里的食物的年迈族人就是在这个时期死亡的。”
她的语气非常平静,毕竟这对她来说也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塞维恩肃然地听着她讲述这个故事,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无法与对方共情:事实如此,他出身于贫困的家庭,即便如此他的父母依然努力让他活了下来,他需要面对的最大困境只是寒冷和饥饿,而不是整个种族濒临灭绝的困境。即便他自认为经历过很多苦难,或许也无法跟伊丽莎白相比。
“我和埃莉斯当时都是未成年的个体,”伊丽莎白说道,“当时所有族人都以为……随着我们这一代长大,我们会筑巢、会产卵,然后整个种族可以延续下去。但是现在看来我们错了,这颗星球的环境可能比我们之前想象得要严酷得多:塞维恩,你眼前的这些卵,时间最长的自产下来到现在已经有十个世纪之久,但是它们长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停止生长,里面的幼体逐渐死亡,然后腐败——它们永远等不到破壳的那一天。”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