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霍然起身再要拦那暗器,却已错失一步。
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破开皮肉重重嵌入小郡主肩胛,极大的后力甚至将她撞得一个趔趄。
剥皮剜骨得疼。
一贯千娇百宠的小郡主闷哼一声疼得浑身细颤,湖泉一样的滚烫泪水难以抑制地涌上来。
如乔半跪在地上惊惶地将她抱在怀中,正欲替她检查伤势,却忽然被一股狠戾的力道踹翻在地。
来人强势而周全地从她怀中抢过摇摇欲坠的小郡主。
风月场里浪荡恣肆的达官显贵在他身后乌泱泱跪了满地。
玉香楼七十死士尽皆缴了械跪伏于台下,阁顶居高临下的万发弩箭轰然撤去。
隐在暗处的相府杀手不知从何处纷纷冒了出来,抱剑跪呼傅相。
小郡主死死咬着牙关,发了狠一般将这钻心蚀骨的疼尽数咽下,不肯在他面前展露半点脆弱柔软的姿态。
那柄匕首上淬着毒,傅长凛将药丸喂到她唇边,语中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糯糯,吃药。”
这毒并不要人性命,只是疼得剜心剥骨,逃无可逃。
这暗器往往正钉在要害,使人在最极致的痛苦与清醒中一点一点感受生命的流逝。
惊惶,可怖,残忍至极。
傅长凛跪瘫下来抱着她脆弱柔软的身躯,红着眼眶近乎恳求道:“糯糯,乖,先吃药。”
堂下众人惊异于他卑微的姿态,却不敢出一口大气。
他将那枚漆黑的药丸强硬喂进小郡主口中。
这位娇矜清贵的小郡主分明最是怕疼怕苦,然这些年来她遍尝的疼与苦,却竟皆是因他而起。
傅长凛尝过这毒,知道这是怎样钻心蚀骨的疼。
正因明白,才更觉惊惶。
往日里受一点苦都要在他怀里抹半天眼泪的娇气小郡主,不知何时再不肯依赖他分毫。
她从头到脚都在抗拒着他的怀抱。
甚至于连这样的疼,都能一声不吭地咬牙挨过去。
傅长凛看着沾了他满手的暗红血色,直觉得喘不过气来。
再偏两寸,这柄匕首就会贯穿她的心脏。
傅长凛拼命捂住她血流不止的伤口,浑身发抖地想。
他这双手上沾染的人命数以万计,却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一条性命,单薄至此。
傅长凛贪婪地听着她隐忍的痛哼与错乱的呼吸声,心如擂鼓。
他今日才去南亭别苑应付完了季氏父女,费了一番功夫才从季原口中探知了叛臣名册的去向。
这部名册一分为三,分别落在太常寺卿季原、定远侯应泽和另一个不可说之人手中。
叛臣之害,已深深蚀入这个王朝的每一寸血脉中。
定远侯一脉早已被定罪诛杀,名册之上纵有余孽未清,亦成不了甚么气候。
而季原一派行事谨慎周全,又借职务之便频频出入皇宫,大约为的是探明宫中禁卫的底细。
这样的暗线倒不难猜,难的是那位不可说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傅长凛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却隐约意识到,这位不可说,才是这场通天阴谋的背后操棋之人。
若要连根拔除,必得先找到这个所谓的“季月淞”。
彼时忽然有另一股势力沿着杜云这条线查到丞相府头上。
傅长凛遂顺势松了松手,将现有的情报透露出去,竟意外发觉如乔的背后,赫然是天和城中来历成谜的玉香楼。
陆十将情报如实奉上,得到的批复只一个字:杀。
玉香楼能在这风云变幻的京师中风生水起屹立不倒,全仰仗其背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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