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去学书法,一笔一划,一撇一捺,在同一个方格里重复千万遍。
初中,我开始接触巴赫的《风笛舞曲》,贝多芬的《欢乐颂》,德彪西的《月光》。可想而知,不弹琴的时候,我就在隔壁教室补习奥数,对着满课本的公式与阿拉伯字母撞墙。
我爸妈算盘打得挺响,然而最终结果却是,殃及池鱼。我一拿起画笔,一掀开琴盖,就浮出一大圈难以言喻的郁闷。甚至于,连那些辅导我的轻声细语的女老师们,在我眼中也变得面目可憎。
这么说有点推脱责任的意思。
我出国后,翻了一些杂志报刊,研究表明性取向这玩意,大部分人是天生的。也就是说,就算我爸妈什么都不逼我去做,我一路玩着泥巴长大,到一定时刻,也会察觉自己的本质。
回过头来看,我还应该多谢我爸妈。多亏傍了一身自己都蔑视的假艺术家气息,才让我在把男人这条路上,走得顺风顺水。稍稍卖弄两下这么多年被迫积累的学识修养,侃侃谈上两句,就能收获一个春风如意的夜晚。
那些夜晚,有让人印象深刻的,也有寡淡如水的,但好在每个都不寂寞。
出国以后,没别的,就是感觉寂寞。被人撞到之后第一反应喊的不是“我操”,而是“FUCK”,那一下让我感觉自己离家很远,远得好像再也回不去了一样。我每周给爸妈打一个电话,通过街道上的一个公用电话亭。
原本住的这间房子里也是有电话的,但房东看我们俩华人留学生,搬进去前一天悄悄把电话线给剪了,直接停了。怎么说给他交跨洋电话费都不行,我看论起歧视来,华裔的地位远远排在非裔后面。
思绪纷飞,可能是台上的《高山流水》《二泉映月》轮流在我耳旁绕梁,才久违地唤起了我的乡愁。平时恨不得逮着机会就展示《野蜂飞舞》《拉三》大显身手的同学们,此刻竟然都收起了不甘于人下的炫技之心,各自回顾起传统曲目来。
我看见Randy,哦,杨千瑞了。
他打扮得不很随意,但也称不上正式庄重。白衬衫,牛仔裤。第一个音响起,他拉了一曲《梁祝》,也是,最出名的可不就是这一首。
我从DV机里看他的表演。
说实话,我知道他在拉小提琴,可那些音符就无缘无故地从我耳朵里消失了。我只能注意到这张让我过分在意,把我迷得五迷三道的脸。
什么叫长相狙击知道吗? W?a?n?g?阯?发?布?Y?e?i????????e?n?2????????????????
对着喜欢的明星挑挑拣拣,遗憾那一点点美中不足,啧要是鼻尖再小巧点,眼间距再近点就好了的时候,从你面前忽然走过个人,就长你脑海中那样,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的那种。
杨千瑞就是这样符合我审美喜好的一张脸,乖巧,白净,柔和得没有一点攻击性,但又不显得呆。他全程闭着眼,偶尔稍微张开一点,也是低垂着眸子,只在最后拉完了收琴时,手别在一侧,朝前方望了一眼,鞠了个躬立马下台了。
就那么一秒,我只看到他那么一秒的眼睛。
我想离开座位,想冲到后台,想天花乱坠地胡夸一通我刚刚一点也没听进去的演奏。但我做不到,我被这台破DV机困住了。我有种砸了它的冲动,可一想到这里头存着我亲手录下的他的画面,又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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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笃定杨千瑞的性取向与我一致,梁祝这首曲子告诉我的。
真爱不分性别,这个道理老祖宗几百年前就告诉我们了,可我家那一堆老古董,没一个会理解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我爸妈出柜,要么是他们死,要么是我死,乃至老死不相往来,除此之外没有其余解法。
“今天的演出就到此圆满结束了,谢谢大家!”
观众席中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人头攒动,起身离席。我按下停止录制,把DV机合上,收回包里。去到后台,我如愿见到了想见的人。
杨千瑞缩在一个角落,看着有些拘谨。他也看到了我,惊喜地眨了眨眼,朝我笑。
我朝他点了点下巴,然后径直走向彦良。他被人群围在正中心,特别好找。DV机物归原主,彦良十分不信任地准备当场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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