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骑车?”康译发动车子,问道。
“嗯。”谢至安双手放在身侧抓住后座,怕他听不清会再继续追问,这声嗯回得十分大声。
“你这不是会回答的吗?”康译原本都做好了对方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的准备,这声响亮的“嗯”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笑着说,“也不是说你的意思。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也没事。个人习惯,别人也不能勉强。但总之是你不记得我了。”
说完一大堆冠冕的道理,康译还是忍不住说一句埋怨。可这埋怨不带一点真的责怪,反而像是好友之间觉得委屈了说的玩笑话。
电动车启动,沿着右侧的车道加速,很快就将原先那辆公交车甩在身后。
不过一路都是被堵着的车流,他们反倒像两只漏网的鱼,在一群司机羡慕的目光中窜出洞,逃之夭夭。
谢至安没回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但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说“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也没事。”他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只得努力从脑海里翻找出和身前这人有关的记忆,虽然想破了脑袋也一无所获。
康译说得其实也没错。他长这么好看,如果见过是铁定不会忘的。
谢至安这是完全忘记了自己问题。明明街上的人不管长成冬瓜红枣还是有一张希腊神像雕塑般的脸,在他眼里也全是一模一样的。一模一样地叫人害怕、叫人下意识想避开。他根本不会抬头多瞧一眼。
路过减速带,康译放慢了速度。但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谢至安却被震得吓了一跳,差点没从车上掉下去。
“你扶着我吧?一会儿加速怕你坐不稳。”康译看向后视镜,那一小块镜子里有他自己被风吹得向后的头发、一点脸骨到肩颈的线条,还有谢至安被口罩和帽子罩得看不见表情的头,和远处的太阳一样,一小点,橘子味,滴在纸上无意变成规则圆形的颜料,不停摇晃着。
谢至安迟疑了一秒,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虚虚笼着,要碰不碰地。
“哈哈。”康译抖了一下肩膀,笑声从前面随着夏日潮湿温热的晨风吹到谢至安耳畔。“你抱着我的腰都好,别放我肩上。有点痒,万一一会儿手一颤,我们俩就得翻车了。”
谢至安有些窘迫,诺诺地将手放下来,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但要去抱着一个刚认识的男生又显得很奇怪,更别提他并不习惯和人有接触。
他啃咬自己的嘴皮,直到尝到熟悉的铁锈味。他以此来集中精力,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伸手拽紧康译腰两侧的衣服下摆。
康译好像也笑了一下,说行吧,你坐稳就好。
他们加速又减速,驶上蓝滩大桥。
导致今早交通瘫痪的事故就发生在桥上。
没有人员伤亡,但一辆巨大的货车横躺在桥面,堵死了两边的道路。交警拿明黄警戒线框出一段空白距离,一个司机颓丧地蹲在地上打电话,他的周围滚了一地的橘子,有些被压烂的爆出浆水来,让空气中都弥散着甜腻的气息。
他是橘子的国王,这一切是夏天的天堂。
谢至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他们的车离他越来越近。谢至安感到一阵无法言喻的难过,他想帮他流泪,如果他哭不出来的话。
他转过头看向蓝滩另一侧的海港。
电动车没有停下,他们又保持着平稳的速度离那个男人越来越远。
蓝滩不是旅游区,沙滩全是硌脚的沙砾石头,灰蓝色的远岸在尽头托起一块初生太阳遗落的淡色烧云。桥底下高阔的空间阴潮,长满了齐腰的长草,不知道是芦苇、芒草还就只是叫不出名字的野草,总之没有人。
桥上望下去,海面平静,更不会有人。但是近岸有一整片堆积着高出海面的消波块。
它们是红色的,凸起来像平整的岩石山陵,一会儿规律,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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